遠在書房的二人此刻還不知老夫人那頭正為他們盤算著婚事。
難得偷得半日閒, 徐琰行坐在桌案邊看書,秦葶就在他對面不遠處搬了一張桌子練字。
徐琰行吃準了她將留在書房裡,老太太那邊便不會再來尋她。
此刻書房裡僅有兩個人, 安靜的針落可聞,偶爾傳來徐琰行翻書之聲,那頭秦葶更是安靜, 每每徐琰行抬眸瞧她,她便一直低頭在那裡練字,不曾溜過神。
別過書頁他時而偷瞄對面人兩眼,此刻秦葶也恰巧抬眼瞧他,好巧不巧,二人對視起來, 秦葶自然一笑,隨而又低下頭去。
她這一笑, 反而是徐琰行不自在了。
那一雙鹿似清靈的雙眸一下子擊在他的心上, 不得不說,秦葶那一雙眼長的確實漂亮,圓圓的,笑起來眼底臥蠶飽滿隆起, 明明不帶勾人的妖嬈, 卻總能讓人一見難忘。
每個字她寫的都尤其認真,自外面歸來, 徐琰行又教了她五個字, 秦葶一筆一劃寫的緩慢而清楚,實則他不知, 秦葶也從來沒活的這般自在安寧過。
不必忙於餬口, 不用擔心隨時有人會來掐著她的脖子要她性命。
她只需哄好老夫人, 閒時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
享受孤靜。
秦葶頭一次知道,人原來當真可以享受時光的。
夜來時,屋裡漸暗下來,徐琰行親自為她燃了燈,擱到桌案上,眼前明光一片,暖黃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秦葶衝他微微一笑,“多謝。”
“寫了一下午了,歇歇吧。”徐琰行有意忽略那抹或可亂心神的笑,將目光從她臉上挪開,投在她練字的紙上,雖仍難看的下不去眼,卻進步飛快。
聞言秦葶這才將筆擱下,稍活動了痠疼的手指,“這一寫便是一下午,時間當真過的快。”
“少爺,表姑娘,老夫人讓你們去前堂用晚飯了。”——門外有小廝前來說道。
徐琰行應了一聲。
隨而朝秦葶道:“走吧,別讓祖母等急了。”
話落,秦葶起身,隨著他一行出去。
靜香於八仙桌前,遠遠的便見著兩道影有說有笑的朝這邊來,便忙又回到老夫人面前給她添水,順便小聲耳語道:“兩個人來了,一起來的。”
老夫人眼睛瞧不見,且聽形容便是歡喜。
隨著兩人的腳步聲傳來,便知是他們兩個進了屋,淨過手,齊齊落座。
“我聽說,珈玉今天跳進湖裡去救人了?”老太太朝著秦葶方向問道,夜裡視力尤其不好,也只能瞧見個輪廓。
“是,”未等秦葶答話,徐琰行先接過話頭道,“今日在楊知州家的園子裡賞花,董家姑娘落水,是珈玉將人救起來的。”
“少爺,下午時董家來人登門道謝,老夫人聽說你們兩個在書房裡讀書寫字,也不想打擾你們,就去接見了董家人,董家對咱們表姑娘很是感激呢。”
靜春在一旁一邊為老太太夾菜,一邊笑道。
“不過是舉手之勞。”秦葶抿嘴笑笑。
“小時候你特別怕水,倒想不到,現在倒識了水性了。”老太太說道。
說者無意,可聽者有心,秦葶“做賊心虛”,稍有些風吹草動便以老太太是話中有話的試探,於是抬眼瞧向徐琰行。
只瞧徐琰行不慌不忙,只道:“孩童怕的東西大多稀奇古怪,待把自己害怕的克服了,便也就不怕了。”
老太太又笑道:“咱們珈玉啊,就是個實打實的好姑娘,本事著呢,今日出手救了董家姑娘的事,說不定明天就傳遍了整個南州,到時候說不定有多少世家公子,等著見咱們珈玉一面。”
“外祖母您說笑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