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津託著骨鏈,就彷彿託著春花一樣,他垂頭品鑑著這段人骨做成的鏈子,仍舊盈盈微笑著。
酒吞童子撇了撇嘴,似乎是在說怎麼不害怕之類的。
綿津用他那溫柔的聲音說道:“說起鏈子的話我也有一條,但是一定不能跟酒吞大人的相比吧。”
“那就拿出來看一看吧。”
綿津拉開衣領,從脖頸上取下一條掛鏈來。因為摘掛鏈的緣故而彎曲起的頸項彷彿在說著“請來吧”這樣的話。酒吞童子附身過去在那截暴露在滑開的青黑色髮絲下的頸項上咬了一口。
他的牙齒是能夠把人的頭骨也咬碎的,但是這樣美麗的肌膚要是馬上就這麼破壞的話也太可惜了,所以酒吞只是在綿津的頸項上留下一個並沒有刺破肌膚的牙印。
“酒吞大人?”綿津垂著頭,將那條鏈子奉上。
這是由一種火紅的材料磨成的珠子,每一粒只有綠豆那樣大小,珠子上還帶著細小的孔洞,雖然並不光滑,但是卻奇異地散發著豔麗的紅色光暈,就像綿津的美麗那樣在黃昏之後到來的夜晚中輕柔搖曳著。
“喔。”酒吞童子嘆息了一聲,“可真是一件奇特的東西呢。說起來綿津你是從何而來的呢?”
“我是從丹波更北面的海中之城來的。”
“海中之城?”酒吞童子這才注意到綿津那海潮與魚紋相合的家紋。
“隱避於海底,在滿月時會浮上海面的巨大海中城池。”
“哦哦!那不就是龍宮嗎?”酒吞童子故意輕佻誇張地驚歎著。
“那座城裡可並沒有龍那樣的精靈呢。”
酒吞童子遺憾似地挑挑眉毛:“說起來連我也還沒有見過龍。西北面的貴船山聽說曾經有位龍神,不過現在連鱗片也腐爛了吧。”
彷彿是為了誇耀自己仍舊存在著的這件事一樣,酒吞童子桀桀地笑了起來。這是與他那英俊的外表並不相稱的屬於妖物鬼怪的笑聲。
綿津垂著眼睛,眼睫稍微遮擋住那雙星夜般朦朧的美麗眼眸:“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消失的東西是不存在的。”
好像是感到惆悵一樣的說法,可是綿津卻還在微微笑著。
酒吞童子託著下巴看著他。
“喂,綿津你如果一直這麼有趣的話,至少短時間裡我是不會讓你消失的。”
“那麼就多謝酒吞大人了奇香。”
綿津拿起酒吞手上那條明豔火紅的鏈子。
“這是海里的珊瑚做的。”
酒吞看出對方似乎是想把鏈子戴在自己脖子上,於是就稍微前傾身體垂下頭。牛車裡的空間即使對於像綿津這樣纖細的男子來說也顯得太矮了,於是他半跪下來,將酒吞童子被珊瑚鏈壓住的頭髮提上來。
一種潔淨的水的氣息從綿津身上傳來,又帶有海潮般溫柔的感覺。
酒吞童子抱住綿津的腰:“既然如此乾脆就不要回去了。有月光與櫻花相伴。不正是一件風雅的事嗎?”
綿津將手搭在酒吞童子的肩膀上來支撐自己的身體。
酒吞童子解下他肩上的懸帶,一邊問道:“綿津為何要從海中城來呢?”
“我是來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
——印有海紋圖案的小袿也被脫下來了。酒吞童子握住綿津的手,摟著他的腰讓他側過身來靠著自己。然後他慢慢揭開袿衣軟滑的布料。
是可以一口氣全部脫下的裝束,但酒吞童子似乎正喜愛這樣慢慢一件一件地來。
確實,此時雖有月光映照,但其實月亮還未完全從山峭邊露出呢。
夜色未濃,時候尚早。
綿津並不介意,雖然露出了“不是要我坐在左面嗎”這樣微帶戲謔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