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對。
因為去年初秋,北燕兵臨城下時,朝廷曾緊急徵兵。
當時江北的青壯,幾乎都被徵往北疆禦敵。
唯有不滿十四,以及年過四十五的、身有嚴重殘缺的,還有婦孺,不在徵兵之列。
當時情勢十分危急,哪怕一個家庭有五個兒子,都不準允留下一個勞動力在家耕種。
就算江北有流民,流民因災情落草為寇,也不至於幾乎都是青壯。
最重要的是,白明微也一直關注著各地匪徒勢力。
江北固然有未被金鳴山收編的匪寇,他們燒殺擄掠,也只會針對能颳得出油水的群體。
不至於來殺這些只剩半條命,身無長物的流民。
聯想到成碧適才的話,白明微得出結論:“這批人,怕不是流民變成的匪寇,而是有人特地假扮匪寇行兇。”
“一來,能造成恐慌鬧得人心惶惶,趁機攪亂局勢;二來,也能阻撓賑災行動,讓江北的情勢越演越烈。”
“最重要的是,受災的百姓在饑荒與匪寇雙重的壓力之下,很容易變成暴/民。”
九州大陸,分為四國。
九州之外,還有無數與四國互不干擾的國家。
為何北燕始終盯著東陵不放,正是應了“柿子要挑軟的捏”那句話。
四國之中,以東陵最弱。
但偏偏土地最為肥沃,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比起強兵之國西楚,以及遙遠的南齊,北燕咬死東陵不放,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況,東陵剛讓北燕一敗塗地。
這筆仇,驍勇兇悍的北燕人必定刻進骨子裡,日日夜夜都在尋思復仇的機會與計劃。
白瑜聞言,繼續開口:
“倘若這個時候,他們再聽說朝廷的救災銀遲遲撥不下來,那麼他們就會鋌而走險,為了生存放手一博。”
“到時候朝廷為了鎮/壓,便會出兵清剿暴民。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一旦邊疆的戰士知曉家鄉的情況,軍心必然不穩。”
白明微接過話茬:“所以,這是一次,利用災情而實施的陰謀,目的就是禍/亂東陵。”
“之所以在我們剛來就遇到他們行兇,我們可以將此視作一種挑釁,也是一種警告。”
白瑜做出判斷:“那幾個人再蠢,也不會在這件事中引火自/焚,所以始作俑者,必是元五。”
阿六冷笑一聲:“他們是幫兇,倘若不是皇帝不給撥銀,不是他們想把災情當作對付姑娘的武器,元五也無機可乘。”
“但凡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真心想要解決江北的災情,也不至於會讓情況這麼糟糕。”
白瑜嘆息:“江北的水,比想象中的深很多。”
白明微擲地有聲:“再深也有蹚過去的辦法。”
頓了頓,她很快就有了計劃。
“七哥,你有調動駐軍鎮/壓暴/民的權力,你立即攜旨前去調動駐紮在附近的五千駐軍,遊走於附近保護流民。”
“待到下一個駐軍的駐紮點,你繼續調動這些駐軍,擴大駐軍的行動範圍,以此類推。”
白瑜有些憂慮:“明微,既然這些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北燕安插/進來偽裝暴/民的奸細,他們必定神出鬼沒,駐軍怕是無法對付他們。”
白明微道:“七哥,駐軍只能儘量避免慘劇發生,但卻無法徹底阻止,這些我們都知道的。”
“所以出動駐軍,除了盡最大的努力保護百姓不受屠戮以外,最重要的是,鬧大動靜,讓江北的百姓知曉,朝廷會盡力保護他們。”
說著,白明微遞給白瑜一份名單:“上面寫著駐軍首領所屬的派系,七哥可善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