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汀看著那棵槐樹,忽然想要一探究竟。
它到底怎麼了,它在說什麼,它的枝葉上有什麼在生長,他想要抓住流動的綢子——如果那玩意還能被稱作綢緞的話。
鬱汀不自覺地回過神,他想要順應人潮,也走向那個擁擠的地方。
但是……應該要去買聖代的。
鬱汀的眼前裡浮現出烏灼的樣子,他站在對面,說想吃冰淇淋。
鬱汀有些掙扎,他真的很想去看那棵樹,甚至開始羨慕那些連面容都看不清、圍在樹下的人。
下一瞬,天黑了,路邊的燈全亮了,槐樹與天幕融為一體,消失在了夜色中。
鬱汀眨了下眼,更仔細地看著,那棵樹彷彿恢復了原狀。它沒有那麼巨大了,不再有那種致命的吸引力,連自己方才的掙扎都顯得莫名其妙。
或許看到的只是黃昏時多變光線造成的錯覺。
鬱汀轉身去買冰淇淋了。
kfc裡的人不多,甜品站無需排隊,鬱汀很快就買到了兩支,一手拿了一個,往原來的地方走去。
外面的人依舊很多,這次鬱汀仍舊是逆流而行,那些人急著離開那座小公園,或許他們是有什麼別的事,畢竟去那裡應該是意料之外的行程。
鬱汀好不容易回到原處,站在路邊,想要在漫漫人群中找到烏灼的身影,卻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冰淇淋從手上掉落,鬱汀整個人也向一旁倒去。
也太倒黴了吧。鬱汀想。
下一瞬間,他唯一的念頭變成了祈禱自己不要摔到冰淇淋掉落的地方。
然後,他就被人接住了。
明明人群中沒有這個人,烏灼卻來得很及時,拯救了倒黴的鬱汀,但有些事已經在此之前發生了。
鬱汀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抓著烏灼的手臂,發現自己不太能站得穩,嘗試動了動腳踝,方才還麻木的地方傳來劇烈的疼痛,鬱汀沒有心理準備,“呀”了一聲,眼淚都痛的要出來了。
鬱汀偏著頭,他的眼睛裡有一層霧濛濛的水汽,看著烏灼。
烏灼迅速意識到鬱汀不對勁的地方,他蹲了下去,沒什麼顧忌地捋起褲腳。
鬱汀的面板很白,是與烏灼的髮色、防治所無暇的潔白截然不同的色澤,那是一種很容易留下痕跡的白。就像現在,腳踝那處的面板是紅的。
冰淇淋掉到了地面,已經融化成了兩團分辨不出形狀的東西,很快就會乾涸。
雖然不是自己的錯,鬱汀還是覺得有點丟臉,他想要緩和氣氛,轉移話題:“要不再去買兩支吧?”
烏灼沒有回答。
他抬起頭,微微睜大了眼,好像很不可思議。
好脆弱。
烏灼想,鬱汀真的很脆弱。
烏灼不是不知道人類的脆弱,而和防治所簽下的約定讓他盡力拯救每一個人。他需要那麼做。
即使是全身骨頭折斷,即使失去一半身體,不是沒有那樣的時刻,烏灼還是能有清醒的意識,他能活下來。
在此之前,他只有在年幼時,在汙染源中本能地感知到生物層面本能的危險。而地球大多安靜平和,不是每個汙染物都能順利丟擲錨點,其中足夠強大或是運氣很好的個體才能穿過通道,到達地球。而烏灼太強了。這個世界對他而言簡單易懂,危險遙不可及。
這是烏灼第一次直面這個世界的危險。
甚至不是汙染物的襲擊,只是一次浪潮的餘震,一次汙染物事故導致的人流擁擠,都會對鬱汀造成傷害,可能會讓他死掉。
夏日悶熱的夜晚,路邊昏暗的燈光,無數道拉長的人影,融化的冰淇淋,鬱汀纖細的小腿,構成了與危險相關的感知,無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