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屋子,四面都是牆壁,沒有窗戶,也不透風。這樣的地方本應該像座牢籠,可它又不完全是。
很早之前,還沒有房屋這個概念的時候,一些強大的野獸便會自己找來天然的洞穴做家。他們把捕來的食物放在家裡,而為了防止食物腐爛亦或是被蟲子叮咬從而生蛆,一些草啊葉子被帶回了家。
野性的審美也有幸誕生。
儘管這樣的地方實在是有些過於粗獷,可確確實實,陶澤此刻便是躺在一間名為屋子的地方,他身下是絨毛鋪的毯子,很厚實,聞起來像是噴了花露,某些毛絨絨的小動物的毛髮。
他現在天旋地轉,身子酥麻,哪怕是動一下也覺得費力。
自己這是在哪?
如此費力的將臉給轉過來,縈繞在他面前的只有一盞孤零零的燈籠。努力將視線聚焦在那盞燈籠上,陶澤吃力的擺動眼球,然而一個聲音從他混亂的大腦裡冒了出來。
“先別費勁,你中了毒,短時間內沒可能恢復。”
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畢竟,這傢伙打小就跟著他,不對,這樣說有些不禮貌,那傢伙,或者說另一個陶澤,一開始就存在於他的身體裡,只不過他很虛弱,大多時候都是由自己佔主導。可在必要的時候,這傢伙總會代替自己做一些更為激進的事情。
雖然他也是我,但陶澤並不完全認可對方,不僅僅是他醒著的時候自己會沉睡,更主要的是這期間會發生什麼,除非對方主動說,否則自己只能等事情發酵才會知曉一個大概。
深吸一口氣,陶澤放棄掙扎的慾望,他像往常一樣,對著自己的內心,追問道,“你又惹什麼麻煩了?”
“惹麻煩?好吧,你願意這麼想就算是吧,不過現在不是和你內訌的時候。我在此期間施展了太多次那個東西,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靠你了,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的。我們現在大概是被南方妖國給俘虜,不過南國那邊看樣子折了不少人,不排除會把我們當賠禮送出去。”
陶澤安靜聽完,沉默許久,才罵了一句,“狗操的”。
那傢伙也沒心思笑話別人,或者說兩個人相處這麼些年早已心知肚明,要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陶澤睜著眼睛,雙目卻無神。
他在心中問道,“那丫頭呢?也在南國了嗎?”
“她沒事,希望這次也是最後一次。”嘆息一聲,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明白這傢伙在笑什麼的陶澤,忍不住罵道,“死到臨頭了還有臉笑。”
然而,那邊再也沒有回應。
沉默有時候是比喧譁更加吵鬧,尤其是在你不想陷入沉默的時候,哪怕一枚針落,一片雪淋,總也好過無聲無息卻又震耳欲聾。
陶澤的腦子裡,那種白噪音般的耳鳴愈演愈烈,就彷彿一根針插進他的耳膜裡,試圖把他的腦子塞滿。
那種無法言說的苦痛正如鉛石一樣灌在他的心中,然而,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
是的,哪怕現在被人打了藥,四肢癱軟渾身乏力,他也要試著做點什麼。這不是自我安慰,而是這麼些年支撐著他活下來的本能驅使。
“藥…”
陶澤腦子暈乎,從那碎片化的記憶裡似乎不止一次的看見過眼前燈籠閃動,那黑色與紅色間間隔的頻率,讓他意識到自己不是腦子出現了幻覺,而是真實看到了這一幕。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進來,站在他和燭火面前,用它寬大的身子擋住大部分的光,然而自己的意識便會再次陷入到錯亂。
是藥,有人會不定期的給他打藥!
掌握了第一要素的陶澤似乎有了點頭緒,這種感覺旁人或許難以理解,但他可是經歷過無數多次這樣失去記憶又不斷找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