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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

當天夜裡,魏之遠寫作業寫到了凌晨一點。

他原本打算用夏令營的錢給小寶買件衣服,自己就不去了,現在顯然要修改計劃,夏令營是一定要去的,否則大哥也不會答應,他只好把前幾天已經丟下的額外奧數作業一氣補全‐‐去那邊老師要檢查。

至於宋小寶那熊丫頭,看來他是暫時不用顧忌了。大哥剛回來,她就從短暫的苦情懂事小白菜狀態裡解脫了出來,又歡實了,下午就跑出去找同學玩,手裡的零用錢也不攢著了,光速給自己買了條新裙子。

他合上書本,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端詳了魏謙片刻,大哥眼下這個熊樣和他夢裡那個叫他悸動不已的模樣當然是搭不上邊的,魏之遠定了定神,四隻手指蜷縮在手掌中間,輪番用修得很短的指甲掐著自己的掌心。

&ldo;一個夢而已,什麼也不代表,&rdo;新長成的少年冷靜地想著,&ldo;夢見裸奔的人難道真的會去裸奔嗎?夢見掀翻小汽車的難道真的有力氣掀翻小汽車嗎?不可能的,夢如果不荒謬,就沒人用&l;做夢&r;倆字來代替&l;滾&r;的意思……大哥這個姿勢躺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胳膊不麻嗎?&rdo;

魏之遠這樣想著,就慢慢地走過去,輕輕地板過魏謙的肩膀,仔細地避過魏謙的傷腿,給他翻了個身,又把他的頭搬到枕頭中間。

魏謙平穩的呼吸一點也沒有被驚擾,掠過了魏之遠的手腕,帶起一陣溫熱的小風。

他黑暗中的輪廓讓魏之遠心裡一跳,慌忙縮回手,中規中矩地在旁貼著床邊躺成了一具殭屍。

魏之遠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魏謙回來讓他緊如琴絃的精神一鬆,本能地湧上一股愉悅的疲憊感,本應該沾枕頭就睡著,可偏偏他又被某種說不出的亢奮左右著,每一根血脈裡都是加速著奔騰流過的血流,靜靜地透過血管將那股動態的溫熱傳達到了他的面板上。

他怎麼也合不上眼。

當他以年幼的視角仰望身邊的少年的時候,曾經覺得他高大而無所不能,而今那種仰望已經隨著他視角的改變而蕩然無存。

他發現,他哥也不過是肉體凡胎的一個人。

而這芸芸眾生中渺小如蟻的一具肉體凡胎、曬成了一具非洲裔木乃伊的肉體凡胎,卻好像一束龍捲風,頃刻將他精神世界裡的黑雲和苦雨席捲一空,轉眼就曠野茫茫天高雲淡了。

魏之遠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扒著自己條分縷析的心絃,帶著放大鏡,要找出自己每一個骨頭縫裡隱藏的細枝末節的心情,如同漂浮在夜空中的第三人,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自己‐‐依然充滿畏懼和惶恐的……懦弱無能的自己。

魏之遠得出了一個結論,他認為自己依然是太弱小了,才會需要大哥這樣一個精神世界裡的支柱。

他決定要把這條支柱徹底清理出去。

然而即使這樣,他的心情依然沒有豁然開朗,他的靈魂裡依然有什麼地方始終還是黏連的。

魏之遠對自己靈魂的解剖卻在此處止步了,他似乎是本能地畏懼那一小塊陰影地帶,裡面似乎藏著那股在他身上縈繞不去的粘膩感的真相,而出於自我保護,他將那塊小小的真相封存了起來。

那是與死亡摻雜在一起的,扭曲變態背德而又荒誕可怖的愛欲,已經超出了一個少年能夠承擔的底線。

&ldo;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rdo;,唱詞美好,可動了心的少年,卻不一定每個都是光風霽月的。

魏之遠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滑向一個深淵,然而他不知該怎麼阻止。

魏謙這一覺,卻一直睡到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