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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頁

魏之遠把魏謙背到了他的臥室裡,把小寶和奶奶支使得團團轉,又剝下魏謙身上帶著潮氣的外衣,倒好熱水餵他吃藥。

這時,魏謙就已經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先推了魏之遠一把:&ldo;可能是感冒,你離我遠點,傳染給你。&rdo;

魏之遠被推開了,然後又原封不動地湊了過來。

這少年也不和他爭辯,只是盯著他吃完藥,然後在他身上又加了一層被子,仔細地壓住了被子角。

這時,有人小心翼翼地在外面敲了敲門,一聽就知道是小寶‐‐宋老太學不會敲門,她通常都是用砸的。

魏之遠用眼神請示了魏謙一下,魏謙則一聲不吭地把臉轉到一邊,同時閉上眼睛,似乎光速睡著了,魏之遠笑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寶站在門口看著來應門的魏之遠,此時兩個人的身高差距已經到了讓人發質的地步,如果站得很近,小寶就必須要仰脖子才能看到魏之遠的臉,她就像一朵被陽光曬蔫了的向日葵,仰著頭看著魏之遠,一抽一抽地仍在嗚咽。

魏之遠伸出一根食指豎在自己嘴邊:&ldo;吃了藥睡了,明天再說吧。&rdo;

小寶透過朦朧的淚眼,覺得他眼睛裡有某種很莫測的東西,以她的智商和閱歷分辨不出那是什麼,也無計可施,只好順從地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魏之遠打發了她,又關上門,搬了把椅子,拿了本書,坐在床邊守著魏謙。

過了一會,藥裡的安眠成分發揮了作用,魏謙真的睡著了。

魏之遠手上翻開的書沒有往下走一頁,他乾脆把書丟在一邊,十指撐在一起,肆無忌憚地盯著魏謙看。

在這樣異常的靜謐和寧靜裡,他突然發現自己理解了大哥在家裡的沉默。

本性上,魏謙絕不是那種特別安靜內向的性格,否則早就讓三胖那個碎嘴子給煩死了,不可能會跟他混到一起,魏謙的話其實不少,脾氣上來了嘴還挺毒,只是他對家人在言辭上有些格外吝嗇。

他在家從不傾訴,甚至不怎麼交流,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說話都能讓他覺得聒噪。

為什麼呢?

魏之遠看著魏謙逐漸被厚重的被子捂出了一點細汗的臉,忍不住伸手把他額前汗濕的一縷頭髮撥開‐‐少年就想通了,因為那是大哥獨特的逃避和軟弱的方式。

魏之遠用眼神描摹著魏謙的輪廓,心裡想著,這個人再年幼一點、再弱一點、再沒有辦法一點的時候,背著一個家,雖然嘴上一聲不吭,但他心裡真的會毫無怨憤嗎?

他真的能始終一片坦然,始終無怨無悔嗎?

怎麼可能?他又不是石頭。

這個男人,他一生所渴求的,全都傷他至深。

而他一生所憎惡的,全都令他魂牽夢縈。

他簡直就像石縫裡億萬年間擠壓而生的一小撮樹芽,搖搖欲墜,形容扭曲,但鬱鬱蔥蔥。

魏之遠知道自己在人格上是不大健全的,他缺乏同情的能力,這種缺失並不是成人式的、被磨礪出的冷酷,而是他大多數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同情。

每當小寶和宋老太對著苦情劇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都覺得無法理解。

這與年齡無關,與智力也無關‐‐很小的孩子都會被周遭成人的情緒影響,而即使是小狗也會用動物的方式對哭泣的陌生人表達安慰。

魏之遠發現自己很難同感到別人的情緒,更加難以和人建立感情聯絡,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為了融入環境而採用某種程度上合群的偽裝。

唯有大哥不一樣。

魏之遠揣摩著魏謙心裡的感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