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風蕭蕭兮易水寒地悶頭撞到了一個人懷裡。
那人從攬住他的後背,熟悉的、劣質的煙味傳來,讓魏之遠的心情一瞬間發生了自己都難以理解的變化‐‐他眨眼的工夫,就從一個勇往直前的男子漢變成了一個滿腔委屈的小男孩。
魏之遠把臉埋在魏謙懷裡,死死地扒住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讓哥哥往裡走,也不肯抬頭,他拼命忍著不哭,兩隻手把魏謙的外衣攥出了一層一層的褶子。
魏謙一抬頭就看見樓道里亂七八糟的行李和被褥,臉色從尷尬轉為防禦的宋老太……還有怯怯地看著他的小寶。
魏謙深吸一口氣,有心想把這老東西一巴掌拍死,可是小寶……他的寶貝丫頭好不容易才回來的。
他投鼠忌器。
魏謙明白,自己想留下小寶,大概就必須得向這個乾癟瘦小、身無長物的臭老孃們讓步……縱然他心裡的疙瘩有拳頭那麼大,恨不得衝破胸口呼號而出。
他自詡一生哪怕賤如爛泥,也絕不向人低頭……直到他妹妹用眼淚汪汪的眼神,強逼著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妥協。
僵持了好一會,魏謙終於伸手輕輕地推了一下魏之遠的肩膀,小孩彆扭著不肯動,魏謙於是微微用了點力氣,掰著他的下巴,抬起了魏之遠的頭。
少年嘆了口氣,從紙包裡挑出了一顆最大的糖瓜,塞進了魏之遠嘴裡。
魏之遠懵懵懂懂地舔了一下,發現是甜的,他愛吃甜的,但是不愛糖瓜那種甜法,所以用舌頭把它推到了一邊,腮幫子上鼓起一塊,他用牙把糖瓜和舌頭隔離開,等著它慢慢融化。
緊接著,魏謙把手裡的塑膠袋和紙包都塞到他懷裡,然後雙手伸到他腋下,像拎起一隻小貓一樣把他拎了起來,抱進了屋裡。
&ldo;幫我洗菜去,晚上咱們吃餃子。&rdo;魏謙說著,刻意忽視了屋裡還有其他兩個人的事實,他態度幾近柔和地問魏之遠,&ldo;糖瓜好吃嗎?&rdo;
魏之遠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小男孩偷偷把隔離到了牙齒外面的糖瓜重新收回了嘴裡,舔了舔,覺得也還行,沒那麼難吃。
魏謙沒有理會宋老太,也沒有阻止小寶把她放進來,更沒有幫小寶撿東西。
……不過宋老太期期艾艾地走進廚房,觀察了他的反應片刻,試探著動手剁餡擀麵皮的時候,他也同樣沒說什麼。
魏之遠心意難平,宋小寶心懷惴惴,而剩下的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幾乎可以當成年人的少年達成了詭異的默契‐‐他們倆不約而同地保持了表面上的和平,誰也沒輸,誰也沒贏。
宋老太終於還是沒能把她的寶貝孫女從臭流氓身邊搶走,而魏謙也只好捏著鼻子容忍了自己本來就不大的家裡住進了這麼一個討人嫌的老不死。
他們倆儘管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都完美地把對方當成了空氣,誰也不搭理誰。
那天晚上,宋小寶訥訥地和魏之遠道了歉,魏之遠瞥了一眼魏謙的表情,勉為其難地表示不跟她計較。
這事算過去了,小寶依然是小妹,小遠依然是二哥,之後的日子,他們偶爾也會湊在一起對寒假作業上的答案。
以前他們都是在宋小寶的小屋裡一起做功課的,那裡有書桌和簡易的小書架,可是自從那天以後,魏之遠再也沒進過小屋。
他把自己的課本和習題冊都搬了出來,用兩塊硬紙板把客廳裡平時不大用的一張腿腳不一樣長的小桌墊好,從此在那裡落了戶。
魏謙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