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間掐算得極準,剛好跟那角落裡吃飯的男人前腳後腳離開。
角落裡坐的男人看上去三十來歲,板寸頭,長著一張叫人過目就忘的大眾臉,穿著白襯衫和休閒西裝這樣一身同樣大眾的衣服,融入人群裡就像一滴水。
他也注意到了跟他前後腳一起走出來的男人‐‐蘇輕為混霸王餐吃鬧出來動靜簡直恨不得讓整個餐廳的人聽見。
板寸頭因為身份的特殊性,對這種或有意或無意靠近自己的人總是心懷警惕,他一路走一路借著各種東西觀察著這個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段的男人,好在才過了兩個紅綠燈,這男人就一邊打電話一邊滿臉不耐煩地鑽進了一個大賣場。
板寸頭鬆了口氣,繼續往自己和同伴約好的地方走去,十分鐘以後,他神經又繃緊了,因為一個髒兮兮的流浪漢突然滾到了他腳底下,看面部表情,大概智力不大正常,流浪漢雙手攏起來做碗狀,笑得哈喇子直流哼哼唧唧地說:&ldo;給點吧,給點吧。&rdo;
板寸頭皺皺眉,打算從他面前繞過去,誰知道流浪漢又跟了上來,依依不饒地嘰嘰咕咕地說:&ldo;給點吧,給點吧。&rdo;還伸出油光鋥亮黑乎乎的爪子去抓他的褲腿。
板寸頭急了,伸腿把他踹開:&ldo;滾一邊去,躲開。&rdo;
流浪漢這才不敢糾纏了,縮到牆角,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戰戰兢兢地看著板寸頭從自己面前走過。
過了一會,流浪漢才站了起來,依然傻乎乎瘋瘋癲癲地走在路上,搖晃著雙手哼著是人都聽不懂的火星文歌,間或夾雜著一句壓得低低的&ldo;滾一邊去,躲開&rdo;,路人都躲著他走,只當他發瘋,沒有人發現,當他把這句話重複了三四次以後,發出的聲音竟然和那板寸頭一模一樣了。
擺脫了流浪漢,板寸頭加快了腳步,他心裡隱隱約約地升起某種不祥的預感,天漸漸黑下來了,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來,他快步走過整條街區,逕自穿過市區中心的一個公園裡,買了一杯熱橙汁和一份報紙,坐在人工林子深處的石頭板凳上,一邊喝水一邊看報紙,裝作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不過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手上那杯橙汁的水面可並不平整。
他不知在那裡多久,整整一份厚厚的報紙都翻完了,此時夜已經深了,星星布滿了天空,逛公園的遊人都回家了,更不用說他所在的這個偏僻地方。
板寸頭最後一次確認周圍沒有人,這才彎下腰,從座位底下摸出一個銀色手機,翻開蓋子,接通以後開口才說了三個字&ldo;我到了……&rdo;
聲音就陡然卡住‐‐那改裝過的手機蓋子上的能量指示器指標突然瘋狂地旋轉起來,幾乎活像個電風扇了。
板寸頭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危險來源,就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從猥瑣大叔又到流浪漢的蘇輕已經恢復了他在飛機上那副&ldo;青年才俊&rdo;的模樣,在手機落地的剎那,就一伸手給撈了起來,垂著眼看著被他打暈的板寸頭,伸出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很小的錄音裝置,湊近聽筒:&ldo;半路上遇到點麻煩,已經解決掉了。&rdo;
聲音模仿得像極了。
電話那頭的人說:&ldo;怎麼樣?&rdo;
蘇輕想了想,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ldo;他……被抓得也太簡單了。&rdo;
那頭說:&ldo;沒關係,他什麼也不會知道,已經瘋了。果然,藍印其實也是有極限的,這種生命體依然不完美。&rdo;
蘇輕笑了一下:&ldo;這種生命體的不完美性不止體現在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