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2頁

蘇輕伸到半空中的手指蜷縮起來,捏起一個拳頭的形狀,死死地咬著牙‐‐好像這樣就能給嘴上安個把門的似的。

陳林側過身來,淡淡地看了一眼把鐵鏈子拽得嘩啦作響的女人一眼,嗤笑一聲:&ldo;不然你覺得你能把史回章怎麼樣?&rdo;

蘇輕原來也不覺著自己是個好人,他只是個小混混,並且堅定地認為&ldo;好人&rdo;是句罵人的話,誰當好人誰是傻缺。

他還是大爺的時候,聽說過一個故事,他爸的一個朋友的兒子,見過幾次,也是個敗家子,蘇輕還和對方一起玩過,覺得是個和自己很有共同語言的那麼一個小人渣。有一天這個小人渣出去,和他一幫朋友們喝酒,喝大了在城裡飆車,把人給撞死了,是個民工的小孩。

結果怎麼樣呢?怎麼也沒怎麼的,他老爸有錢有關係,上下打點一番就沒事了。那對民工夫婦也不止這麼一個孩子,收到了一大筆錢,就忍氣吞聲銷聲匿跡了。

事情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以後,他們家為了給他壓驚,還請了他們一大幫人吃飯。席上那小子大放厥詞:&ldo;沒事,你們別跟著瞎操心,像咱們這樣的人,這點雞毛蒜皮的疙瘩,算事麼?能拿錢擺平的事都不是大事。&rdo;

那時候蘇輕算是&ldo;特權階級&rdo;,靠著投了個好胎,處在食物鏈的上邊,他覺著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公理的,誰提公理誰身上缺件。

於是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過&ldo;公理&rdo;,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在這個狹小、病態、畸形的世界裡,作為一個弱者,那麼憤怒,那麼……無能為力。

蘇輕的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句特別不符合他個人風格的話‐‐這個世界本來是沒有公理的,公理只存在在弱者的怨恨和自我安慰中,以及強者的良心裡。他這個沒良心的人,突然在只能怨恨的境地裡,懂得了什麼是良心。

蘇輕意識到陳林把自己帶回來是什麼意思了,他的身份和那個女人沒有什麼不一樣,住在灰房子裡,他是&ldo;工具&rdo;,來到藍印的地盤,他是&ldo;寵物&rdo;。

他嘴裡充滿了鐵鏽味,不小心咬破了嘴唇‐‐蘇輕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拳已經衝著陳林的臉揮了出去,被陳林輕而易舉地攥住了手腕。

蘇輕的拇指情不自禁地去摩挲自己的中指上隱藏的戒指‐‐這東西可是霹靂貝貝的道具,藍印這幫禍害,就該天打雷劈。

胡不歸的聲音忽然急切地響起來:&ldo;別!蘇輕,別冒險!你不會控制電戒,給他造成致命傷的機率很小,別觸怒他!&rdo;

&ldo;你想打我。&rdo;陳林微微歪著頭看著他,他的眼鏡往下滑了一點,充血的眼睛就更清晰地浮現在蘇輕面前,&ldo;你一直盼著我不得好死,我感覺得到。&rdo;

陳林捏著蘇輕手腕的手的力氣忽然增大了,蘇輕的拇指情不自禁地鬆開了中指的戒指,被他一把按在牆上,脊背撞得生疼。

陳林惡狠狠地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有些尖利得刺耳。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捻過蘇輕的下巴,然後毫無徵兆地又放開了他,笑聲戛然而止:&ldo;你別急,我也覺著我有一天會不得好死。&rdo;

鐵鏈子的動靜在耳邊響著,空氣裡憑空增添了一種陰森的味道,蘇輕沒有勇氣再回頭看她一眼,只是沉默地跟上陳林,輕輕揉著自己被捏出了淤青的手腕,低著頭,清亮的眼神變得有些兇惡‐‐藍印,他心想,吃得進拉不出的東西,遲早都得被排洩物逼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