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才落,烏溪就一把將他的手捉下來,拉著他後退了一步,隨即上面便有硃砂水滴落,正好落在他剛剛站的地方,景七這才看見,那線的頂端支著一個小碟子,在微風裡顫顫巍巍的,他剛才碰了下面拴的小木條,便把那岌岌可危似的碟子給碰歪了,裡面就灑出了水來。
烏溪道:&ldo;別弄你衣服上‐‐那個是我原先用來練輕功的,在那木條上借力,到每回踏上去,硃砂水落不下來,就算成了,現在已經用不著了,阿伈萊在玩這個。不過他人太粗大,輕身的功夫老不行,每天都一頭一臉紅水。&rdo;
景七暗地抹了把汗,心道幸好那天叫平安吉祥攪合了,沒能跟他過招,要不然這老臉真是沒地方擱了。
烏溪這院子裡還是什麼都有,旁邊有個兵器架子,架子旁邊還高高低低地戳了幾根梅花樁,看著倒不像是南疆巫童住的地方,反而有點像哪個秘密門派的習武之地。旁邊是一個書房,趁著這日陽光好,門口還鋪上個蓆子,曬著幾本書。
烏溪又道:&ldo;你在這坐一會,我瞧瞧前幾日弄的花漿露去,拿糖水浸著的,本來打算做好了給你送去,正好你來了。&rdo;
這位實在是敏於行而訥於言,還沒等景七裝模作樣地說句&ldo;多謝別忙&rdo;,人就跑了。
帝都此時已到了暮春,正是熱鬧時候,那熱鬧卻好似一點都沒有融進這小小的院落裡,中間大榕樹不知幾百幾十年,遮天蔽日似的打下大片的陰影,光影從罅隙裡纏綿而過。這時候侍衛們知道他在,也不到院子裡來,這地方那個便隱隱地流露出苦調金石、清音杳冥一般的森森幽氣來。
間或有蛇蠍之類緩緩爬過,這些毒蟲也都是訓練有素一般,並不到景七附近來,遠遠地看他一眼,便鑽到別的地方去,彷彿對他懷裡的紫貂有些戒備似的。
景七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翻開基本烏溪曬的書隨意看了看,見他凡是讀過的書本,都用心地在旁邊小字寫了注,有硃筆有墨跡,景七仔細看來,硃筆部分是他平日裡隨口講的,其餘是烏溪自己的註解,字不算好看,橫七豎八的,卻難得認真。
他合上書暗暗讚嘆了一番,又瞥見書本旁邊還有一個小蓆子,上面曬了一堆雪白的粉,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便是他離得近了,也聞不到有什麼氣味,太陽光底下會閃光似的,煞是晶瑩好看。
景七便忍不住伸手想去抓一點看看,誰知手指還沒碰到,烏溪就正好進來,一眼瞧見,忍不住失聲道:&ldo;別碰那個……&rdo;
景七猝不及防,轉過頭去看他,卻不料這麼一失神,他懷裡老早不耐煩想四處去蹦躂的小紫貂逮著機會便鑽了出來,歡歡喜喜地往外一蹦,正好撲在那曬得半乾的粉末上,它動作實在太快,梁九霄那樣的身手也被他說撓就撓,景七自然沒能拽住,電光石火間,被紫貂撲起來的粉末就迎面灑來。
景七猛地站起來往後退了一大步,也不知道自己吸進去了沒有,便看見烏溪大步向他走過來,隨後腦子一暈,神智便昏沉起來,像是那種午夜裡被夢魘住,腦子有些清楚,又渾渾噩噩似的,他晃了晃,手指在空中抓了一把,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還不待他反應過來抓住的是什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烏溪看著一頭栽進自己懷裡的人,又低頭瞅瞅趴在地上同樣不動了的紫貂,有那麼一瞬間,非常想把它扒皮抽筋燉了吃。
他嘆了口氣,用腳尖將紫貂挑開丟到一邊,隨後俯下身,一隻手勾住景七的腿彎,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床上,以前看著這人,覺得他頎長瀟灑,可這會景七身上軟綿綿的,蜷縮在他懷裡的樣子,竟顯得十分單薄了,抱在手裡也不重,像是身上只有一副骨頭架子,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