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花將頹的季節,馬蹄驚花落,流風迴轉,到了那荒疏無人處,撒開了跑上一番,竟叫人生出幾分豪情壯志來。忽然,烏溪一勒韁繩,翻身跳下來,對景七笑道:&ldo;下來,跟我來。&rdo;
景七便下馬來,跟著烏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一段路,地上坑坑窪窪的都是石頭,還有前一宿下雨留下的痕跡,然後忽然轉過一條小小的山谷,視野竟豁然開朗起來,一條狹長清澈的水流當中而過,隱隱地竟還能聽見山泉的聲音,京城附近乃是大片的平原,沒有高山,只有這樣不大的小丘陵,卻別有一番別致。
順著水流走,竟越來越寬起來,兩岸草長鶯啼,落花隨流水,好似個桃花源似的。
景七問道:&ldo;這個流到城裡,可是望月麼?&rdo;
烏溪點點頭。
景七嘆道:&ldo;想不到脂粉氣那麼重的一條水,竟也有這麼清澈的時候。&rdo;
烏溪拉住他的手:&ldo;過來這裡。&rdo;
景七便跟著他一路又走了些許彎彎繞繞的地方,便見著了那先前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的山泉,不知從何處而來,吊在山岩上,有地方水流急了,衝出白色的飛沫,竟有些許小瀑布的意思,空中畫了一道彩虹。
地上花草軟綿綿的,景七乾脆坐了下來,總覺得空中彷彿有種異常清新的、如同被這水洗過一樣的香味,心裡的鬱鬱之氣,還真的去了些。
烏溪靠在他身邊坐下來,說道:&ldo;你們這裡沒有高山,也就能找到這種地方了,若是在我們南疆……&rdo;他話音頓住了,因為景七笑眯眯地扭頭看著他,景七隻覺得這小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口三句不離南疆的好,好像急著將南疆賣給他似的。
烏溪自己也意識到了,臉一紅,笑了笑,便不說了。他笑起來的時候,才把身上那股子陰鬱冷漠之氣全部褪下,像個羞澀的大孩子似的,特別可愛:&ldo;若是你以後不高興了,我就帶你來這裡散心,好不好?&rdo;
景七沒點頭也沒搖頭,只嘆了一句:&ldo;是好地方。&rdo;便伸了個懶腰仰面躺下。
烏溪猶豫了一下,試探地湊過去,俯身在他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景七笑道:&ldo;別胡鬧。&rdo;
烏溪見他不生氣,便心滿意足地伸出手摟住他,側著身子,將臉埋在他肩頭,嗅著他衣服上那股子淺淡的香味,閉上眼睛。
山澗泠泠,清風自許,那人在懷。
第六十章 心如死灰
從花月嘴裡說出&ldo;要救二皇子&rdo;的一刻,蘇青鸞就動了殺心。她忽然驚覺,眼前這丫頭人大心也大了,再不是那個剛買回來跟著她的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了。
當初花月勾搭上王府的吉祥,是她默許的,她也想著學那些個大人物談笑間如對弈手談,埋下這麼一顆棋子,可是很快,她發現吉祥對景北淵有一種出自骨子裡的畏懼,哪怕是對著心愛的女人,也不敢稍微鬆口。
而她這被二皇子放得離太子殿下最近的人,也完全起不到用處,最初的濃情蜜意過去了,她才知道什麼叫做&ldo;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是儂情&rdo;。那人胸中是家國天下,生命如眾星捧月,她不過一個小小歌女,望月河上唱支曲子,供全城人取樂的伶人玩物。
女人再傻,也分得出何為真心,何為虛情,由那點愛戀而生幽怨,由幽怨生憤懣,而後大夢一場今方醒,也就心冷似鐵了。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如今,她只是想要這般榮華富貴的活下去而已。
花月或許有自己的小算計,可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