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衣一震，喃喃道：&ldo;什麼……&rdo;

龍雀的手有些發抖，他全身都在發抖：&ldo;六合心法裡說&l;行至絕處，方窺天門&r;，何為行至絕處呢？可以是自廢武功，可以是自斷經脈，甚至可以是自絕性命……&rdo;

葉白衣臉上現出一個古怪之極的神色，問道：&ldo;你們是這麼想的？&rdo;

龍雀方才點頭，便見葉白衣忽然失聲大笑起來，他大笑起來的時候臉也僵硬，眼角生搬硬套也擠不出一個笑紋，反而是不自然地抽動著，竟然隱隱生出一股悲意來：&ldo;自廢武功，自斷經脈，自絕性命……哈哈，虧你們想得出來。&rdo;

龍雀木然道：&ldo;那時我們都已經瘋了。每個人都變得越來越容易心浮氣躁，尤以容炫為甚。他說，想成第一等事，便要有第一等的膽量，要敢走別人不敢想的路……當時羽追已經身懷六甲，我雖然受了那妖書的影響，卻也沒到拋妻棄子的地步，於是第一個退出，此事兇險，他們便讓我護法。&rdo;

他深吸了一口氣：&ldo;他們選了時辰，便坐成一圈，不成功，便成仁，但想不到真到了那時候，除了容炫，其他人卻不約而同地懸崖勒馬了。&rdo;

葉白衣冷冷地道：&ldo;旁人練武，不過是為了身份地位、野心事業，都不是為了武功本身，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風險，卻只有容炫那小子才是真正的武痴，這有什麼想不到的？&rdo;

龍雀點點頭，道：&ldo;他自斷了心脈，臉上還帶著笑，卻已氣絕。我們大氣也不敢出地等了不知多久，才明白，原來他錯了……一場大夢至此方醒，我們所有人，或坐或站，都傻了。容夫人雖不會武功，可神醫谷出身，活人無數，自然不甘心丈夫就這麼死了，她冷靜下來，拿出一十八根銀針，度入容炫胸口中，整整三個時辰，硬是保住了他胸口一點熱氣，竟還有了微弱的呼吸，我們都以為他活了，可他卻醒不過來，分明只是個活死人。&rdo;

&ldo;容夫人以淚洗面了三天，最後決定回神醫谷，盜取陰陽冊。她不會武功，此行兇險，於是我隨著她同行而去，算來還是我親手將那東西帶進塵世間。&rdo;

溫客行忽然望向周子舒，抿抿嘴唇，第一次打斷龍雀說話，插嘴問道：&ldo;那……陰陽冊，當真能把斷絕了心脈的人都救回來麼？&rdo;

周子舒聞言呆了片刻，一抬頭，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忽然覺得胸口一熱‐‐連南疆大巫都搖了頭、已成死局的傷，竟還有人替他念念不忘地記著，這是何必呢？他茫然地想著，世人如萍水相逢，不過同為他鄉之客一場，難不成……那人竟是真心的麼？

便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別過目光，只覺溫客行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彷彿有重量有溫度似的。

龍雀冷笑道：&ldo;一本醫書，真的是聖物，那神醫谷是什麼地方，掛著懸壺濟世的牌，還能藏著掖著不成麼？所謂陰陽冊，乃是轉移之術，要修補一個人的心脈，便要拿一個活生生的、剛從別人身上掏出來的心來換……是哪門子的聖物？&rdo;

周子舒問道：&ldo;容夫人真的……&rdo;

龍雀沉默了半晌，才嘆道：&ldo;親疏遠近，人之常情，她不是聖人，不過是個為了丈夫，叛出師門的女人，這當中是非，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說出來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