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殊看著外面突然笑道:“寶妹,你想為什麼三爺一定要在日出前為我診斷?”
寶妹正幫他端來清水潤口,聽見他這麼一說,愣了一下笑道:“誰知道!一大早折騰我們倆,要不是他說要給你治病,我才不要起床呢。”說著打了兩個呵欠。
歐陽文殊看著她那兩隻熊貓眼,愧疚道:“為了我讓你跟著受累。”
“哪兒的話啊,我寶妹樂意還不成嘛,你別想那麼多了;我三爹爹和小爹爹差不多,一天到晚是不會讓我好過的,我啊,習慣了。”
歐陽文殊接過寶妹遞過來的清水,抬頭對她說:“我想,三爺這麼早讓我們到這裡是為了讓我看日出吧。”
“看日出?!太陽天天升,有什麼好看的。”寶妹不以為意,她認定了是三爹爹每日起的早,順便折騰他們一下。
歐陽文殊伸手撫平寶妹那擰緊的俏眉,莞爾道:“你被折騰怕了,呵呵。”
寶妹挑了下眉,也沒否認。
哪怕夜再黑
“日出東方,就因為太過尋常,所以很容易讓人忽略它跳出時那一瞬間的美,充滿著期待、光明、溫暖,只要再堅持等一等,我會親眼看到它從天際的暗幕裡砰然跳出,帶著光芒四射的絢爛,給我溫暖和新的一天。”歐陽文殊極目遠眺的靜靜等待著。
寶妹見他看到極認真,於是也將腦袋湊到他旁邊,透過窗戶往外看,咕噥道:“天才剛亮,等太陽出來還得一會呢。”
歐陽文殊望著她捲翹如羽扇的睫毛,在他眼前忽閃忽閃,閃動了他的視線,閃動了他平靜如水的心。
他淡淡笑道:“我想,三爺是故意讓我坐在這裡看日出的。”
寶妹扭頭,“為什麼?”她還是沒太明白。
“為了讓我堅持下去。”
“你這麼說我更糊塗。”
“我腿傷五年,尋醫無數,都無濟於事;他或許是怕我依然沒有信心,所以,不管第一次的診治是好是壞,他希望我可以像等待日出東方一樣等待我的奇蹟。”
“就坐在這裡看?”
“是的,就坐在這裡看,這是醫房,他是大夫,我是病人;我會緊張,他卻謹慎。初診如果不利,他怕我一時對醫治結果不報希望。”
“你會嗎?”寶妹凝視他,卻被歐陽文殊避開。
好半晌兒,他低語,“也許吧。”畢竟他曾失望過那麼多回。
寶妹望著他的側臉一陣心酸,不能談論這麼低沉的話題,她換上一如往常的笑臉,調侃道:“我三爹爹只要不抽風,還沒有醫不好的人呢。”
“嗯,我相信。”他相信他的醫術,他只是有點……不相信自己而已。
“可是,我三爹爹為什麼讓你看日出?!”她真的不想打擊他,依她的瞭解,他三爹爹會這麼有意境的安排事情?他總是隨性而為,為了讓文殊感悟些許道理就選在雞還不打鳴的時候將他們從暖暖的被窩裡拽出來?!
“他可能是想讓我明白一個道理。”歐陽文殊嘴角吟著淡淡一抹笑意。
“什麼道理?!”
“哪怕夜再黑,天總還是會亮!”
是了,如果年少輕狂的恣意瀟灑是他的白晝,五年的隱忍退讓自力保全是他寂寥的黑夜,那麼,終將,他會等來下一輪的青天白日,總會有一束光等在那裡為他照亮前方。
人總是會動情滴
不需要煎熬、不需要逼迫,更不需要違背自己的內心走出黑暗,只需要心平氣和的等待,天總是會亮。
他仰起頭看著寶妹的笑臉,好久輕輕道:“你能靠過來一點嗎?”
寶妹連反應都不需要,鬼使神差的在他那細潤的嗓音裡靠近他,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