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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一同倒黴的還有玄宗出身的張之賢,大將軍實在相當無辜,莫名其妙地便被安了個罪名,替皇上背了黑鍋,一夜之間連將三級,陪派去西北平市督查‐‐通俗地說就是去強取豪奪了。

普慶皇帝讀遍史書,心裡明鏡一樣,知道這朝中皇帝就是個傀儡,真正說話管用的永遠是輪流坐莊的教宗,因此在這個容易叫人渾水摸魚的節骨眼上,皇帝顯然是不打算專門打壓密宗,以免讓玄宗有機可乘,於是依然玩弄平衡之術,讓二者平分秋色。

可見其十分精通帝王之術……明白攘外必安內,無論是誰兵臨城下,也要將那遊歷在外早不知姓張還是姓王的皇權收回來,也算對得起先帝的在天之靈了。

至於那位英明神武得把自己笑死的先皇接受不接受,後續不祥。

可是戰爭仍在繼續。

顏甄下野了,張之賢下放了,但鄒燕來還在頂著岷江南北的戰場。

皇帝為免青黃不接,在這個敏感的時刻,親自在三大教宗中發了帖子,要求他們往朝中補充新鮮的血液‐‐普慶皇帝認為自己的做法很合理,這才是教宗合適的位置,他們是臣子,是給這江山賣命的,一批壞了、死了就換一批,他自己說了算,而不是由著幾個教宗的亂臣賊子把持江山。

從深秋打到寒冬,就連大年當天晚上,鄒燕來和顧懷陽都想到了一處去,打算趁著節慶對方放鬆警惕,來個夜半偷襲火燒糧草,誰知道偷襲便這麼撞上了偷襲,反而是趁著夜稀里糊塗地打了一場。

幾聲孤零零響起,又飛快湮滅的爆竹聲在十室九空的廢墟里響起,彷彿昭示了來年春天沒完沒了的刀兵相見。

淮州東嶽本來是魚米富庶之地,卻連遭水患兵患,幾乎成了不毛之地。

施無端卻不在這裡,他悄悄地帶了一隊人去了湖州,打算過湖州直指西北,跟傳說中同門出身的張大將軍較量一把,丟了的東西,不能白丟。

而被他困在惡火境裡、應該在十八天之內回來的白離,卻始終不見蹤影。

不知道為什麼,施無端總是會想起白離,在那個鳥不單拉屎還咬人的鬼地方,相處的三十六天,好像比一輩子都要多,都要鮮明似的。

他突然發現,有的人是不能見的。

譬如離家在外的遊子,無論如何與人拼命、爭鬥,如何心狠、手黑,一旦回到家裡,有親爺娘放在眼珠裡,有妻子兒女含在口唇裡,變會生出無比的倦意,以前多少雄心壯志、豪言壯語也都空了,會忘了自己的險惡,只記得外面的險惡,想躲在家裡,一輩子也不出去。

譬如戲文裡說:願此生中老溫柔,蝴蝶不羨仙鄉。

施無端有時候會想,或者自己真的對不起白離。

經年日久,他們兩人之間變成了一筆爛帳,說不清誰對誰錯,總之立場不同,又都不願意退讓罷了,卻因為白離……以那樣一種近乎癲狂、近乎卑微的形式原諒了他,而變得不再對等起來。

他擺出的陣法不過是隨隨便便的石子碼成的,充其量是個模擬真陣的小玩意,能困住白離兩個時辰已經不易,再不濟,他十八天以後也該出來了,但是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季,他又去哪了呢?

施無端坐在馬車裡,從車窗縫隙裡看著外面顛簸的風景,心裡忽然想道,總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他在那鬼地方進進出出不知多少天,也沒見他出過什麼事,總不至於自己這麼一走便……

他這樣不著邊際地琢磨了一路,直到晌午打尖,蘭若叫了他幾聲,才反應過來。

蘭若手裡端著一碗不知是什麼東西的草藥,賣相看起來有點慘絕人寰,發出某種匪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