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依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白離不再看她,不再叫她娘,她好像有一點悲傷,那麼多年,哪怕是養只小貓小狗,也要有感情的。可她的悲傷都在眼角眉梢,太淺淡,以至於沖不破她心裡的恐懼和……憎恨。
&ldo;你放他出去吧。&rdo;白離又說了一句,輕輕地合上眼睛,嘴角甚至露出一絲冷冷的笑。他的妖力不知被什麼東西壓抑住了,連手指都動不了,話音變得有氣無力。雖然和白紫依不親,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防備她。
&ldo;如果我還能動,&rdo;白離在心裡冷靜而漠然地想道,&ldo;我一定把你們全殺了,打斷所有的骨頭,然後把屍體放在洞口的太陽底下暴曬成幹,等禿鷲把腐肉吃完,再把屍骨收回來,就鑲在牆裡,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那些碎骨。&rdo;
施無端毫無形象地在地上滾來滾去,可也架不住幾十個狐妖圍追堵截,他遠遠地瞥見白離已經閉上了眼睛,心裡越發著急,知道白離是妖,是比人強,一般的傷弄不死他,可也架不住被釘在柱子上那麼長時間啊。
這時,他腳下踩到了一塊不知被哪個小妖削下來的木板上,心裡便是一動。
一個狐妖向他撲過來,施無端俯身撿起那塊木板,往旁邊靈巧地一縮,躲了過去,張口便念出一長串拗口的口訣,這口訣他只在江華帶著他御劍而行的時候聽過一次,每一個字元都未曾學過,卻愣是叫他記住了那長得叫人腦仁疼的發音和手訣。
甫一念出,施無端便感覺到懷裡的木板動了一下,身上好像有一小股真氣似乎順著丹田往上,竟形成了一個小漩渦似的,將那木板給託了起來。
施無端心裡知道,這木頭久居狐洞之中,雖也算有靈性,卻是萬萬抵不上江華的劍的,況且自己那點微末的道行跟江華散人也不是一個水平上的。
他眼珠一轉,電光石火間心裡又有了主意,丟下木板,矮身一竄避開一個狐妖的手中劍。這手中持劍的多半是洞中長老級別的了,自然是人的模樣,施無端往旁邊一滾,眼疾手快地在他的褲子上抓了一把,竟將人家的褲子給扯下了一大半,露出兩條狐狸毛還沒褪去的大腿。
任誰陡然被當眾扒了褲子,都要目瞪口呆片刻,施無端趁機屈指一彈:&ldo;著!&rdo;
&ldo;噼啪&rdo;一聲爆響,空中似有電光閃過,正打中這狐妖長老的手腕,他手中長劍便應聲落地,被施無端一把抄在手裡,他拿到劍,片刻不曾猶豫,反手便橫掃了出去。
這一下頗為唬人,竟似帶著一股子勁風一般,將近身的幾個小妖都揮了出去,然而他卻未曾追擊,回手將那長劍耍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口中嘰裡咕嚕地大聲將御劍咒吼了出來,用長劍代替手指,&ldo;耍&rdo;出了那御劍手訣。
下一刻,施無端便覺一股大力將他從地面上整個周了起來,眾小妖便驚恐地發現他懷裡抱著那柄長劍,竟風馳電掣地飛了出去。
他飛得不穩當,好幾次撞到山岩,難為年紀不大的那麼個孩子竟一聲不吭,抬手一甩袖子,那御劍而帶起的風竟將洞中山壁上的狐火全部扇滅,白紫依吃了一驚,怒道:&ldo;臭小子!&rdo;抬手從袖中摔出長鞭,便向施無端捲了過去。
那鞭子像是活的,直捲上施無端的脖子,施無端情急之下抱著劍凌空滾了開去,後背狠狠地撞在石壁上,撞得他頭暈眼花,胸口一陣發悶,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個兒,手中長劍一顫,他氣力不足,便要掉下去。
就在這時,從他的角度,施無端突然瞥見了火滅了之後黑黢黢的山洞裡隱藏的陣型,白離被綁著的祭臺柱子和周圍隱隱約約的幾個鑲在牆壁上的夜明珠彼此遙相呼應,竟成了個避陰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