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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位聽者還是鄒大人這樣一個根正苗紅的密宗高徒。

鄒燕來眉頭一皺,顯然是老大的不悅,然而非常時刻,一將難求,倒也不好太難為他,只能捏著鼻子忍住了,心裡頗為不慡地想,若不是朝中無人,定要想個法子把這莽漢發配得遠遠的,省得在跟前礙眼。

宋阿也不知是故意討人嫌,還是天性如此,見鄒燕來不理會他,還不肯罷休,彷彿非要和同僚討論一番教宗之過才好,也不看看這位同僚的屁股是和誰坐在了一條板凳上。便繼續說道:&ldo;我聽說,先皇殯天之時,指著那妖怪大笑三聲,慘澹而去,誰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要我看,頂數這些個國之祿蠹最是禍國殃民,若沒有他們,恐怕也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故,指不定我普慶現在還是個清平江山,各處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呢。&rdo;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過,簡直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鄒燕來自東嶽之地與顧懷陽的紅巾軍一路打一路退守徐南,日夜殫精竭慮、枕戈待旦。他雖身居高位,畢竟出身顯赫,向來遊刃有餘,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

疆場無情,每一日都有人死去,每一寸的土地上都沾滿了對手和自己人的血。

三大教宗損失過半,別個不知道,就說密宗,但凡十二歲以上,能扛得起長槍,拉得開長弓的人都上了戰場,馬革裹著的屍身尚且不全,草草撒上的一捧黃土尚且未乾,便是鄒燕來涵養再好,聽了這話,也不得不替師門衝冠一怒。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視宋阿大將軍,胸膛劇烈起伏數次,方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ldo;內憂外患,國難當頭,還請……宋將軍慎言。&rdo;

宋阿與他對視片刻,冷笑道:&ldo;我不過稍加言語試探,鄒大人便如此這般揣測,這個中是非,末將也總算是明白了。&rdo;

鄒燕來一皺眉,問道:&ldo;宋將軍這話什麼意思?&rdo;

宋阿陰鷙地盯了他片刻,卻不回答,兀自點了點頭,轉身掀開營帳的簾子走了出去,彷彿已經心領神會了什麼。

&ldo;蟲蟻橫行,國無寧日,不知今日社稷,姓甚名誰。&rdo;

黯淡的燈光下顯示出的力透紙背的字跡,被宋阿看罷後吞了下去,一字一句,便都像是裝在了肚子裡。

這張字條來自他的老師,如今已經隱居鄉野的前朝兵部尚書孫明沖,十幾年來,一群雜牌野路的修道者異軍突起,更有不世出的陣法奇材施無端,先解了密約,又分頭數次專門圍剿暗殺教宗中人,再加上曠日持久的戰爭,眼下的教宗和鼎盛時期已經完全不能比了。

可謂是人才凋敝,正是個好時機。

就在三天前,宋阿收到了這封紙條,他知道朝中老師那一派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新皇不像先帝那樣懦弱,登基以來幾次三番動作,都有廢教宗的傾向,只是苦於教宗勢力太大,加之並不能名正言順。

眼下鄒燕來抗敵不利,退守徐南,正好是個好機會。

不知今日社稷,姓甚名誰‐‐

宋阿將這句話默默咀嚼良久,抬頭望向璀璨得有些詭異的星空,一直望到被山峰阻隔得看不見的地方。

這是最亂的時代,讓人流血流淚的時代,也是個讓人能夠一展心中抱負,不負平生所學的時代。

文治武功數十載,不過為了這家國天下鞠躬盡瘁,哪怕百年之後無情汗青不過一筆帶過,也算……不白活這一場。

鬚髮半白的將軍目光堅定,大步轉身走回自己的營帳中,又是一宿徹夜不眠。

同時,領兵直逼徐南大營的顧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