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住在他心裡的、驕傲而敏感的少年,在那一瞬間面孔模糊了,他的身體漸漸抽長,變成了一個卑微地哀求著一個擁抱的男人。
卡洛斯嘆了口氣,終於放鬆了緊繃的肩膀,下一刻,阿爾多如蒙大赦一樣,緊緊地摟住了他。一千年前的大主教就像是對邁克說得那樣,手掌貼在卡洛斯的後背上,閉上眼睛,似乎在一下一下數著對方的心跳一樣。
&ldo;我可以……我可以為了你做一切的事,&rdo;阿爾多在卡洛斯耳邊說,&ldo;如果你能給我一次機會……&rdo;
我可以為了你做一切的事。
卡洛斯想,我曾經……也是這麼對你說過的。
過了一會,他堅定地推開了阿爾多,故作平靜地說:&ldo;我毫不懷疑閣下的承諾,不過……還是不用了。&rdo;
阿爾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ldo;卡爾!&rdo;
卡洛斯垂下眼,在他冰冷蒼白的手指上掃過一眼,狠下心,一根一根,慢慢地掰開了他的手指,挑起眼角輕輕地笑了一聲:&ldo;是弗拉瑞特先生,容我提醒,閣下。&rdo;
我已經……很累了。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長長的、在阿爾多看來樣式有些古怪的風衣下擺微微飄起來,手裡提著那把顯得不倫不類的重劍,劍鞘隨著他漫不經心的腳步一下一下輕輕地拍在他的腿上。儘管他不再帶巨大的兜帽,卻依然用一個看起來不那麼誇張的小禮帽壓在眼睛上面,好像不這樣,他就沒有安全感似的。
阿爾多驀地想起很多年以前兩個人的對話:
&ldo;裡奧!&rdo;
&ldo;是阿爾多先生,弗拉瑞特先生,誰允許你叫我的名字?&rdo;
時隔多年,居然反過來了。
阿爾多看著他的背影,略微有些心酸地笑了一下,寬大袍袖下面的手握成了拳‐‐他總是不可避免的,對卡洛斯的背影懷有某種根深蒂固的恐懼。
隨著卡洛斯走出他的視線,阿爾多臉上那種明顯外露的悲傷表情像是被風吹走的沙子一樣,一絲不剩地從臉上消失了,他鎮定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裡彷彿還殘留著那個人的味道。
剛剛他得到了兩個資訊‐‐第一個是卡洛斯來自那場戰爭,他和自己記憶裡的那個人之間並沒有先前想像的漫長的時光,第二個是經過試探,他對自己竟然還會心軟。
這就夠了,阿爾多對自己說,足夠好了,我會重新得到你的,以聖殿的名義發誓。
視窗卷進晨風,吹起他的滿頭金髮,傳來冬天冷冽而清晰的味道,阿爾多深吸一口氣,閉上淺灰色的眼睛,默默地站在那裡,那樣子就像是晨曦中祈禱的天使。
&ldo;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rdo;他想,&ldo;請允許您不敬的子民獻上最真摯的感激。&rdo;
滿心糾結的卡洛斯從聖殿打車回伽爾家,付車錢‐‐這使得他更糾結了,他老是難以分辨那些稀奇古怪的紙幣都代表什麼額度,再加上本來就心不在焉,簡直是一場悲劇。
好在計程車司機年紀大了,比較富有同情心,看了看這個漂亮的小夥子帶著的那把鏽跡斑斑的&ldo;玩具劍&rdo;,再看著他非常非常努力,還弄錯了三次才把車費數清楚的樣子,同情神色簡直溢於言表了。
&ldo;不,不孩子,我不能收你的錢,相信我,你能單獨出門,已經非常有勇氣了,&rdo;司機說,&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