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沉默地走出病房,突然,走廊盡頭傳來一聲女人尖銳的哭叫,穿透力極強,兩人不由自主地頓住。
一個護士正好從那邊過來,配合過調查,也知道他們是警方人員,看見他們倆忍不住嘆了口氣,解釋說:&ldo;這就是今天剛剛送來的那個孩子他媽,才四歲,臉都燒得不成樣子了,剛剛醫生說,孩子那眼睛以現在的技術來說,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希望了,作孽……你說他這輩子!現在這人怎麼這麼缺德呢?&rdo;
沈夜熙注意到她說了&ldo;缺德&rdo;,卻不是&ldo;變態&rdo;或者&ldo;神經病&rdo;一類的話,忍不住追問了一句:&ldo;誰缺德?放炸彈的人?&rdo;
&ldo;那是缺德呀?在公共汽車上發炸彈那是犯法!公安國安的都等著抓他呢!我說的是在車上站那孩子旁邊的人。&rdo;
姜湖和沈夜熙對視一眼‐‐有內幕。
那邊孩子媽還在斷斷續續地哭,這邊護士壓低了聲音:&ldo;我也是剛才聽那孩子他媽哭著說出來的,當時那孩子坐了一個車前邊的那種橫排的座位,隔著旁邊那空子裡還站了一個人,炸彈就在那人的腳邊上,按說炸彈炸了以後,孩子不是第一個被波及的,可是那人狗急跳牆地自己往旁邊退,順手把人孩子給推下來擋在自己前邊,你說缺德不缺?&rdo;
護士說完了,等待反應,沈夜熙沒反應,姜湖眨了眨眼睛,冷場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問:&ldo;炸彈爆炸不是一瞬間的事情麼?他怎麼能有時間做那麼多動作?&rdo;
護士被問住了,一愣,想了想,對呀,還真是那麼回事,於是也迷茫了:&ldo;我就是聽孩子他媽那麼一說,當時那麼亂,誰知道呢?&rdo;
姜湖看了沈夜熙一眼,沈夜熙會意,兩人快步走出了醫院。
&ldo;怎麼了?&rdo;一出了門立刻發問。
&ldo;你有沒有記得受害人說的,&l;幾聲巨響&r;之類的話?有說兩聲的,有說三聲的,有說好幾聲記不得了的?&rdo;姜湖說。
&ldo;炸彈只有一個,哪來那麼多動靜,我當時覺得,有可能是其他的東西掉落或者椅子裂開之類的聲音吧?&rdo;
&ldo;那孩子的媽媽說的話難道是為了推卸自己看顧責任,而產生的妄想或者歪曲,給自己在意識裡找到一個替罪羊?&rdo;姜湖同志,您三句話不離本行呀。
&ldo;否則的話那個推了孩子的人就是放炸彈的嫌疑人。&rdo;沈夜熙說,&ldo;如果不是他知道要爆炸,普通人不可能在爆炸的瞬間做這種事情‐‐不過要是你放炸彈,你把炸彈放自己腳邊上麼?&rdo;
姜湖皺起眉來。
沈夜熙看著他,轉過身去開車門,自己卻笑了笑。其實盛遙受傷,除了讓大家都跟著提心弔膽了一把之外,也居然有了點好處,至少姜&ldo;醫生&rdo;是有那麼點進入狀態的意思了,省的他不問就不言聲。
那事不幹己高高掛起的臭德行沒了,尖尖的下頜縮在深灰色的圍巾裡,鏡片上掛著一點霧氣,再帶上那麼點兒深思的樣子‐‐看著真是順眼多了。
他伸出手,於是姜湖條件反射似地往後退,縮起脖子,一隻手護住自己的頭髮,防備地看著沈夜熙,看這孩子被摧殘的‐‐沈夜熙訕笑,伸手把他領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跳開的一顆釦子給扣上:&ldo;躲什麼躲?跟我要把你怎麼樣似的,衣服也不穿好了,就等著被今年第一批感冒病毒眷顧吧。上車,撤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