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的意思是，這是個瘋子，並且準備好了要大幹一場？&rdo;

&ldo;他作案的間隔太短了。&rdo;姜湖緊緊地抓著沈夜熙的手，不知道他是為了緩解疼痛還是心裡太急，他的氣息有點顫抖，顯然剛醒來就說這麼多話，給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擔，&ldo;這說明他的精神已經在崩潰了，以前一定有過相似的案子。&rdo;

&ldo;如果有的話，會轉到我這裡來，可我沒聽說過。&rdo;沈夜熙儘量固定住他的身體，不讓他亂動。

&ldo;不一定是公共汽車爆炸案，可能是其他一些情況，被當成事故處理的，或者……他原本就不在本市。&rdo;姜湖說，&ldo;這人很有可能是個外地流入本市的，每天坐著不同的公交車上等著他的目標，他……&rdo;

他說不下去了，臉色慘白慘白的，咬住牙，另一隻手死死地攥住床單：&ldo;我的骨頭……是不是……斷了？&rdo;

&ldo;肋骨骨折，&rdo;沈夜熙低下頭看著他，&ldo;你怎麼樣，我立刻叫醫生？&rdo;

&ldo;不用……謝謝，我不要止疼藥。&rdo;姜湖從牙縫裡擠出這麼幾個字來，&ldo;那個人……他很危險，很快會有更過激的行為，他……&rdo;

&ldo;噓‐‐別說了，我明白，一會兒我就告訴他們，你別動，我叫黃醫生過來一趟。&rdo;

姜湖閉上眼睛，緊緊地抿上嘴，這使得他臉上偏向清秀的線條鋒利起來，顯出一種隱忍的力度感，沈夜熙拉了鈴呼叫了醫生，一隻手還被姜湖無意識地攥著，有點疼。

他忽然想起，黃芪說姜湖受過藥物訓練的事情，這個人‐‐這個犯罪學博士，原來究竟是做什麼的呢？真的是心理醫生麼？

可是他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各種行為，都更像是同行‐‐那種最優秀的警探。

第二十三章 最後的紳士 七

簡直是一個噩夢接著一個噩夢，姜湖想，自己大概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而導致的精神上的脆弱，所有那些塵封的舊事，全都趁著這時候一股腦地恍惚而過，那些猙獰的面孔，不得救贖的人們，陰溝裡的屍體，大睜雙目的求救者。

他就像是從一條漆黑的甬道里透過，磕磕絆絆，跌跌撞撞，無數深陷其中的人渴求著他手上那點螢火之光的救助，可他自身難保。他看著他們一個個地陷落下去，他看著人性和苦難，在最極端、最下作的地方掙扎不已。

可是每個人都能崩潰，他不可以。

姜湖想，原來這就是自己的悲劇了，因為他是醫生，他是所有人退無可退時候去尋求幫助的那個人，他不得後退一步……

中醫說，醫者不能自醫，姜湖覺得，自己也是中了這個詛咒。

他覺得自己的後背就像是著了火，可是他得咬緊牙關，不發一聲，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習慣了這樣的狀態‐‐那些犯罪的人，被傷害的人，他們都在看著他，都在等著他，他沒有示弱的權利，只能把自己的生命拉長再拉長、或是，壓縮再壓縮。

手裡的螢光照亮了一點路，他看見一個孩子，或者七八歲，或者更小，像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又像是他自己‐‐正站在那裡，清而大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姜湖覺得自己也變得很小很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