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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修長的手指已經搭上了大鳥的脖頸,那變了異一般、七八年不如尋常鷹鷲大的骨翅大鵬突然奮力地掙紮了起來,竟從他手中掙脫了出去,一頭往帳外飛去。

荊楚面無表情地看著鳥的身影,眼睛像假的,透著石頭一樣的冷光。

骨翅大鵬還沒有飛到門口,只聽一聲利箭破空的聲音,&ldo;刷&rdo;地一下,大鳥憑空落地,喉嚨被傳出了一個血窟窿,一個侍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門口,站在那屍體旁邊。

荊楚看也不看那隻他寵了七八年的鳥,隨口吩咐道:&ldo;收拾了吧。&rdo;

便不再理會。

淵松低頭退出他的王帳,看著那荊楚帳中總是表情呆滯、下手狠毒的侍衛麻利地收拾了鳥的屍體,又不知隱藏到了哪裡,總覺得脊背有些發涼……總覺得這帳中,從首領到侍衛,除了自己,都不是人。

東海之畔的海珠城中,東海王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那看起來神鬼莫測一般的敵人,原來是舊相識,整個海珠城都戒備了起來,一開始的忙亂過去,華沂並沒有藏著掖著,明言有敵來犯,昭告全城。

城中編制異常嚴整,分工明確,索萊木與華沂早年規整的城規發揮了作用‐‐至少依長安看來,王城中人各司其職,在秋狩節之後,開始儲存過冬以及可能戰事的食物與毛皮,倉庫一個一個地被裝滿,越來越多的武器隨著流水般的行商進城,幾乎堆滿了索萊木的祭臺。

縱然所有人如此有條理,卻也依然有魂不守舍的。

比如路達。

他現在已經知道,那被他接進家裡偷偷藏起來的女人名叫阿姝,路達平日裡為人相對孤僻,自視甚高,又略微有些目下無塵,下城之後並不與同僚鬼混。長安雖然沒有言明他已經出師,但路達自從當上了督騎,便自以為成人,不經常去打擾長安了。

長安師承北釋,教徒弟也如同北釋,十分放養,有人來問,他就指點,人不問,他也絕不會催促。因此路達平日下了城防之後,往來者就更少了,似乎也只有青良閒時會死皮賴臉地上門來找他。

然而備戰中醫師更是重中之重,青良跟著阿葉囤積草藥,碾制傷藥,忙得像個大陀螺,沒工夫來煩他了,所以路達家中藏了個人這件事,竟一直都沒人知道。

自從有了阿姝,每日路達下城回家,都會發現燈光下有個美得叫他想掐自己一下分分真假的女人坐在那,掀開桌上的木頭蓋,便能看見底下滿滿一桌溫度剛好的食物。每天起床,都會發現自己頭天換下來的衣服被洗得乾乾淨淨掛在院子裡,而這日要穿的衣服也整整齊齊地放在了他的枕側。

這樣的日子有些不可思議,路達感覺自己在房子裡藏了一個小妻子,她那麼美,可是除了自己,誰也欣賞不到,因為她必須要被藏起來。這讓路達有了種禁忌一般的背德的快感。

時間漸長,路達連青天白日裡都會神遊,十有八九是想到阿姝,每次都要極力抑制自己傻笑出聲來。

阿姝輕輕地敲敲桌子,輕聲問道:&ldo;你想什麼,忽然就自己笑起來。&rdo;

&ldo;我師父和王的事。&rdo;路達回過神來,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說道,&ldo;你知道,我師父就是城主,以前海珠城還沒有建起來的時候,我就一直跟著他,那時王還只是首領,我眼見他們兩人之間的曖昧,其實並不以為然的……總是覺得師父那麼強大的人,怎能被束縛在一個男人懷裡?只是強者為尊,他們的事,沒有我質疑的餘地。但現在我卻明白了。&rdo;

阿姝眨巴著那雙俊極的眼睛,臉上浮起一層紗似的粉紅,明知故問道:&ldo;你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