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沂好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來,他一頭冷汗地看著那坐在一邊的古怪少年,挑挑眉,問道:&ldo;我有的是願望,問題是你能做到什麼呢?&rdo;
長安大言不慚地說道:&ldo;你說,我總有辦法。&rdo;
華沂輕聲道:&ldo;叫你殺人也可以麼?&rdo;
長安聽了,正襟危坐起來,好像是接到了什麼正式的委託,身體還往前傾了傾,十分一本正經地問道:&ldo;殺誰?&rdo;
華沂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隨手將隨身帶的一塊芽糖剝了,放在他手裡,擺出了一副正直又溫和的表情,對長安說道:&ldo;還是吃糖吧,年輕輕的孩子……沒事好好的,殺人做什麼?&rdo;
長安把糖含進嘴裡,一雙眼睛好像刺穿了這男人百變的臉皮,一直刺到他心裡似的,叫華沂一剎那間忍不住避開了他的視線。
長安覺得,華沂在說出&ldo;殺人&rdo;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睛裡分明是含著殺意的,那種繃得如緊緊的弦一樣的殺意長安是熟悉的,他知道有那麼一個人……是華沂真的想殺死的。
華沂逕自收拾好地上的包裹,披上蓑衣,扣上斗笠,一邊往外走去,一邊說道:&ldo;行吧,我還有些急事,不能帶你,自己保重吧,將來我們有緣再見。&rdo;
他說完,頭也不回,便大步走入了雨中。
獸人的腳程,不是亞獸能趕得上的。華沂把與這少年的萍水相逢當成了一件新鮮事,他想,如果他自己能活到老,有一天能了卻所有的恩仇,幸運地有自己的家,腳底下圍著一堆流著鼻涕、像他當年一樣什麼也不懂的小傢伙們的時候,就能對他們講起這個大雨之夜的奇遇,和那個有一雙花瓣一樣眼睛的奇怪的少年人。
那少年好看得就像是古老傳說裡走出來的精魅或者仙人,可說起話來卻直眉楞眼的,帶著一點傻乎乎的勁,挺有意思。
他繞過了一個部落,整整一宿沒有停下腳步休息片刻,就在這一天將要破曉的時候,華沂聽見自己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猛地一回頭,竟然發現那個迎客屋裡的少年竟跟了上來,還扛著他那疑似裝了個大房梁的包袱。
華沂有些驚愕,沒想到這孩子倒還有點外才小本事,竟然這樣也能跟上他。
可是他知道前路十分艱險,要是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跟上,分明是害了他。
華沂想到這裡,便突然化了獸,銀色的巨獸威風凜凜,神奇地甩了一下身上的毛,隨後在大雨中奔跑起來,要把那少年甩下。
每次化成獸形的時候,華沂都要懷疑,為什麼他們還要儲存人形,為什麼要留著這樣弱小的一面,野獸的身體、骨骼、肌肉都要比人類的有力得多,只有化成巨獸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那種奔跑帶來的暢快淋漓。
華沂不明白,他們既然可以這樣,為什麼還要和那些亞獸與女人一起組成部落,平時以人的形態出現……人,有什麼好的?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甚至又途徑了幾座迎客屋,這一回,華沂沒再停留。
天開始矇矇亮了,雨也小了許多,地面卻愈加泥濘,就在華沂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走出了這一片林區的時候,他聽見了一聲低吼。
華沂腳步不停,卻當機立斷地猛地往右前方一撲,正好躲過了那隻從側面撲出來的巨獸。巨獸一口咬空,再一次發出咆哮,一時間七八隻成年獸人從樹叢中冒了出來,敢情是早在這裡等著他的。
看來不打一架,是不行的了。
華沂暗自嘆了口氣,停下腳步,有力的前爪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