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先生:&ldo;比如加萊熒惑那個蠢貨居然沒忍住,提前將那件事透露給了顧昀嗎?&rdo;
加萊熒惑太恨顧昀這個最後的顧家人了,他的整個生命裡除了這一點憎恨之外再沒剩下什麼,早就拋下了狼王的尊嚴,成了一條瘋狗,毫無大局觀,在他看來,只要能打擊顧昀,破壞誰的部署都全不在乎。偏偏他們沒有辦法不和這條瘋狗合作,十八部與中原之間世代糾纏的仇怨太深邃了,神女當年留在京城裡隱而不發的勢力也太重要了。
&ldo;我真佩服那個顧昀,&rdo;雅先生嘆了口氣,&ldo;如果我是他,還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卻居然悄無聲息地把那些事處理了,否則我們今天翻出來的事實,絕對比現在更瘋狂,各地駐軍說不定已經……他們管那個叫什麼?&l;清君側&r;嗎?&rdo;
教皇:&ldo;效果不太理想,不過沒辦法,時機稍縱即逝,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雅克,我們所有人都是困獸,都在找一條活路,不是吞噬別人就是被人吞噬,無數雙眼睛都正盯著這隻巨大豐美的食草動物,我們必須先行一步,否則年後,我們不一定還有一戰之力。&rdo;
雅先生望向茫茫的海面,遠近都是水,海天一色,他不解道:&ldo;陛下,如果這只是一隻食草動物,我們為什麼要這樣處心積慮地拔去它的爪牙?&rdo;
&ldo;食肉還是食草,不是以體型和爪牙區別的,&rdo;教皇喃喃地說道,&ldo;你要看它是否貪婪,是否有一顆渴望吞噬與撕咬的心……你聞到這股味道了嗎?&rdo;
雅先生愣了愣,純度夠高的紫流金燃燒起來幾乎沒什麼味道,大概也就只有顧昀和狗能聞出來,他試探著問道:&ldo;陛下說的是……海水的腥味嗎?&rdo;
&ldo;是臭味,孩子,&rdo;教皇低聲道,&ldo;如果有魔鬼的存在,那麼它無疑就是這種小小的礦物,藍紫色的火焰,從破土而出的那一天開始,就點燃了這個該死的時代,它把神的孩子都變成了鐵怪物的心。&rdo;
燒紫流金的機器難道不是人造的嗎?
雅先生聳聳肩,沒有反駁,但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教皇不再解釋,他只是低下頭,念念有詞地開始親吻自己手上繪製了權杖的戒指,做了一個簡單的祈禱。
&ldo;請原諒,&rdo;他輕聲說,&ldo;請原諒我。&rdo;
這時,最前端的海蛟先鋒上突然冒出一簇湛藍的訊號火,直衝雲霄。
雅先生的眼睛裡也彷彿融入了火光,他勉強按捺,一時卻還是難以壓抑激動的心情:&ldo;陛下,要開始了!&rdo;
那是隆安七年,四月初八。
安定侯顧昀從溫泉別院搬到了帝都天牢的第三天。
天牢裡挺涼快的,陰森森的,好在帝都開春後寒意漸去,已經很暖和了,牢房裡的草垛比行軍床還要軟和一點,住幾天也不難受,顧昀就權當納涼了。
他周圍一片寂靜,連個能一起聊天吹牛的獄友都沒有,獄卒都是鐵傀儡,不會說話‐‐這裡是天牢中最裡面的一間,非皇親國戚王侯將相者不得入,連北大營統領譚鴻飛都不夠格。
上一個有資格關在這裡的還是皇上的親兄弟魏王,顧昀享受單間待遇,也就只好一個人待著。
不過即便有人跟他聊天,他也聽不見‐‐臨行前匆忙喝下的藥早就過了藥勁,他眼角與耳垂上的小痣顏色褪得幾乎要看不見了,琉璃鏡也沒帶在身上,睜眼大概能勉強數清自己的手指,鐵傀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