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一伸手扶住紅頭鳶的欄杆:&ldo;譚鴻飛,開啟這玩意,將朕送上城門!&rdo;
譚鴻飛吃了一驚,遲疑了一下,略帶詢問地望向長庚。
長庚眸色沉沉,算是預設了。
載著皇帝的紅頭鳶開赴城門,一百多個大內侍衛與百官浩浩蕩蕩地同行,自起鳶樓到城門口青石路十二里,不斷有戰亂時逃入京城的流民和本地百姓從道路兩側湧出,江河入海似的匯入其中。
此時,城門終於難以為繼,禁空網啞火了,吹火箭也見了底。
城上的顧昀喝令一聲,竟令人將城門開啟。
等待已久的玄鐵重甲自城門而出,顧昀回手沖城上傷兵打了個手勢,城門在重甲陣後又緩緩閉合。
顧昀將鐵面罩放了下來,他身後所有重甲做了與他同樣的動作。
☆、第65章 逢生
下一刻,重甲動了。
破敗的城牆在那整齊得不可思議的腳步聲中隆隆震顫,一水的玄鐵黑甲浸在風吹不散的雪白蒸汽中,迎著敵軍海潮似的炮火逆流而上。
第一批重甲像一把能阻斷一切的斬馬刀,旋風般極快地橫掃而過,直接推向敵陣中,被炸斷的頭身四肢支離破碎地翻飛,可烈火終究燒不化玄鐵,只要金匣子自己沒有爆裂,那些出師未捷的屍身竟大多能保持直立,甲冑中將士肉體已死,機械的齒輪卻還在轉動,彷彿魂靈未散似的繼續往前衝去。
走到難以為繼,便會有後來者掰開玄甲背後的金匣子,點燃事先藏在其中的引線。
那些鐵面罩下的將士不分彼此,千人如一,萬戶侯與新入伍的北大營小兵殊無二致‐‐或頂著炮火手持割風刃卷過敵軍的首級,或原地炸成一朵隱姓埋名的紫色煙花。
李豐負手站在紅頭鳶上,忽然對奉命侍立在側的譚鴻飛道:&ldo;阿旻呢?&rdo;
譚鴻飛乍一被點名,愣了一下,回道:&ldo;郡王殿下上了城牆。&rdo;
熱風吹開李豐臉上的怒色,他在滿目瘡痍中冷靜下來,將手中尚方寶劍扔給玄鷹上的譚鴻飛:&ldo;傳朕口諭,國難當頭,太子年幼不堪重任,朕無德無才,陷江山黎民於此地,愧對列祖列宗,欲禪位於雁北王‐‐聖旨來不及擬了,你把這個拿去給他,送他走。&rdo;
譚鴻飛:&ldo;……&rdo;
他手忙腳亂地接住那沉甸甸的寶劍,窺了一眼龍顏,目光從隆安皇帝微微發灰的兩鬢上掃過。
李豐漠然擺擺手。
長庚手持長弓上了城牆,接過空中戰場。
譚鴻飛在白虹的咆哮中落在長庚身側,拎著燙手山芋似的尚方寶劍:&ldo;殿下!&rdo;
長庚眼角一掃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譚鴻飛:&ldo;殿下,皇上說……&rdo;
一個城上只剩一條腿的傷兵跑過來:&ldo;殿下,吹火箭沒了!&rdo;
&ldo;吹火箭沒了換鐵箭,鐵箭沒了便將無主的割風刃架上去,慌什麼?&rdo;長庚眼皮也不眨,話卻說得十分不客氣,&ldo;我們守到這城牆塌成碎末為止‐‐譚統領,你把那玩意還回去,告訴李豐,我不欠他的,不替他當這個孤家寡人的亡國之君。還有,他現在是根帥旗,兩軍對壘,旗不可靡,兄弟們肝腦塗地都靠這根旗撐著,你照應一下,別讓他隨便死了。&rdo;
這一刻,起碼對於譚統領來說,十個李豐說話也不如一個長庚有用,聞言他二話也沒有,將聖上口諭怎麼聽來的怎麼扔了回去,口中吹響一聲長哨,同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