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捂著傷口不讓誰看見,別人是不能強行上去掰開他的手的,那不是關照,是又捅了他一刀。
&ldo;子熹,&rdo;長庚不知他抽了什麼風,只好有幾分侷促地低聲道,&ldo;你再這樣抱著我,我可就……&rdo;
顧昀勉強壓住心緒,嚥下酸澀,面無表情沖他地挑了挑眉:&ldo;嗯?&rdo;
長庚:&ldo;……&rdo;
愣是沒敢說。
舌燦生花的雁王殿下難得啞口無言,顧昀看著他笑了起來,伸手將他的狐裘一攏:&ldo;走,帶你出去轉轉。&rdo;
兩人並肩走出帥帳,關外的朔風硬如刀戟,獵獵的旗子像在空中展翼的大鵬,天高地迥,遠近無雲,押送輜重的車隊一眼望不到頭,自四境戰爭爆發以來,哪裡都彷彿在捉襟見肘,已經不知多久沒有再現過這樣近乎繁華的場面了。
顧昀駐足看了一會,暗嘆道:&ldo;那麼大的一個爛攤子,得敖多少心血才能收拾出一個頭緒來?&rdo;
&ldo;先送來這麼多,其他的我再想別的辦法,&rdo;長庚道,&ldo;現在掌令法取消了,靈樞院那邊這個月又添了幾個直屬的鋼甲院,正向天下長臂師招賢納士,在鋼甲火機方面格外有建樹的,不論出身,都有進靈樞院的機會,奉函公信誓旦旦說西洋海軍的海怪也沒什麼可怕的,只要給他時間,他也能做得出。&rdo;
&ldo;奉函公這輩子沒吃過飽飯,這是要吃一碗倒一碗嗎?&rdo;顧昀笑了笑,&ldo;那海怪除了長得嚇人和敗家之外還有什麼用,沒錢沒關係,就算用輕騎,我也遲早把那些到別人地盤上來撒野的東西踹回老家去,你……&rdo;
他本想說&ldo;你不要太逼迫自己&rdo;,可是微微一側身,裹著一半鋼甲的手剛好撞到了長庚手心,長庚下意識地一把攥住了他凍得發疼的手,這動作隨即被他寬大的朝服掩住,袖中攏著人的體溫。
長庚並不是一點氣也沉不住,只是方才顧昀那個意想不到的擁抱實在像一把明火,一下把他心裡所有難以置信的期待都點著了。
他直勾勾地看著顧昀,一語雙關地問道:&ldo;什麼?&rdo;
顧昀一天裡第二次忘了詞。
在外人看來,兩人像有病一樣面面相覷了片刻,顧昀僵立了許久沒做出反應,長庚的神色漸漸黯了下去,心裡自嘲地想道:&ldo;果然還是我的錯覺。&rdo;
就在他打算退開的時候,長庚的瞳孔忽然距離地收縮了一下,因為長袖掩映下,顧昀居然回握了他的手,冰冷乾澀的手指帶著鋼甲的力度,沒有一點躲閃遊移。
顧昀微微嘆了口氣,心裡知道,他方才半是衝動半是不忍地邁出這麼一步,以後再也不能回頭了‐‐被烏爾骨折騰了這麼多年的長庚承受不起,再者態度反反覆覆,也實在太不是東西。他並非沒有說過逢場作戲的甜言蜜語,喝多了也會滿嘴跑馬地胡亂承諾,可是一生到此,方才知道所謂山盟海誓竟是沉重得難以出口,話到嘴邊,也只剩一句:&ldo;我讓你多保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必那麼殫精竭慮,有我呢。&rdo;
長庚整個人有點傻了,顧昀一句話從他左耳進去,又從右耳原封不動的集體撤離,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顧昀被他盯得有些尷尬:&ldo;走了,那幫泥腿子都等著瞻仰雁王風采呢,傻站在這喝西北風算怎麼回事?&rdo;
在玄鐵營的地盤上,是不可能搞什麼&ldo;葡萄美酒&rdo;、&ldo;美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