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連日趕路,又在床邊等了一宿,身上那點藥效好巧不巧這時候過勁了,開始看不清東西,然而氣氛正好,他也不便掏個琉璃鏡戴上‐‐戴著那玩意實在太像個準備拆鋼甲的長臂師,破壞情緒。
此時他全憑一雙手觸感,自長庚身上凹凸起伏的疤痕上掠過,比親眼瞧見的還要觸目驚心。
顧昀:&ldo;疼不疼?&rdo;
長庚低下頭,深深地看著他,答非所問道:&ldo;早結疤了。&rdo;
顧昀心裡一時湧上百般滋味,連澎湃的色心都減了些,他眯細了逐漸模糊的眼睛,在那些傷疤上細細地摩挲,長庚實在受不了,忍無可忍地輕輕嗚嚥了一聲,扣住顧昀的手腕。
&ldo;不怕,&rdo;顧昀哄道,&ldo;我疼疼你。&rdo;
倘若這半瞎看得見長庚此事的表情,大概就不會說出&ldo;不怕&rdo;倆字來了。
長庚俯下身親他,顧昀被他親得心頭火起,正想翻身將此人就地正法,突然,長庚不知犯了什麼毛病,脫口叫了他一聲:&ldo;義父……&rdo;
顧昀:&ldo;……&rdo;
他直接讓長庚這一嗓子叫軟了,再大的情慾也熄火歇菜地被攏成一團關進了鐵籠裡。
顧昀連著抽了好幾口氣,有心想沖長庚吼一聲&ldo;這種場合瞎叫什麼&rdo;,然而回想起來‐‐人家也確實沒叫錯。
聽說有些男人私下裡特別喜歡這種背德的禁忌感,最願意讓床伴在被子裡亂叫,可惜顧昀萬萬無此愛好,並且完全理解不了,這一年半載間,他好不容易才習慣了長庚直呼表字,漸漸不再拿他當乾兒子看,誰知這種關鍵時候驟然遭遇到&ldo;義父&rdo;二字,真是撞了個頭暈眼花。
長庚好似渾然不覺他的彆扭,難以自抑似的連著叫了他幾聲,毫無章法地一下一下親吻著他,親密裡又帶了點讓老流氓如坐針氈的虔誠,配合&ldo;義父&rdo;這稱呼一起效果絕佳。
顧昀彷彿渾身上下爬滿了螞蟻,終於忍無可忍地一偏頭:&ldo;別這麼叫。&rdo;
長庚停下來,靜靜地凝視了他片刻,忽然伏在他耳邊道:&ldo;義父,看不清了就把眼睛閉上,好不好?&rdo;
顧昀再聾也聽出他是故意的了,何況還沒來得及很聾:&ldo;……你來勁了吧?&rdo;
長庚的眼睛在黑暗的床幔中亮得驚心動魄,不依不饒地將聲音壓得又低又輕柔,撒嬌似的在他耳邊道:&ldo;義父,你當年說過&l;就算到了京城,也有你護著我&r;,還記得嗎?&rdo;
顧昀臉色變了幾次,對長庚這手消遣自己的新招實在無從抵抗,只好計劃起戰略性撤退,一推長庚道:&ldo;行了,別不要臉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嘶!&rdo;
&ldo;我該幹什麼?&rdo;長庚借著方才姿勢之便又將他壓了回去,手已經探到顧昀後腰,他在嘉峪關給某人正骨的時候就摸了個知己知彼,此時以大夫的穩準狠地突然出手,顧昀劇烈地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想蜷縮起來,被長庚連著按了幾個穴位,半邊身體都麻了,長庚這才不慌不忙地接上下半句,&ldo;義父不是才替我告了病,要疼我嗎?&rdo;
顧昀:&ldo;……&rdo;
他發現自己今年恐怕是流年不利,有點犯太歲,接連在溝裡翻船。
轉眼已而是天光大亮,高陽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