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六隻對沈易耍流氓,一碰到女人,他頓時搖身一變,成了個翩翩君子。他微微側身,不去直視秀孃的臉,彬彬有禮地打了招呼:&ldo;徐夫人,我帶長庚出去散散心。&rdo;
&ldo;有勞費心,&rdo;秀娘笑不露齒地彎了彎嘴角,繼而轉向長庚,輕聲細語地叮囑道:&ldo;今日你父親回來,你若是出門,記得替娘帶一盒胭脂回來。&rdo;
她說話聲音輕得像蚊子,呵一口氣都能吹跑,可長庚還沒來得及答話,沈聾子已經先一口應下:&ldo;哎,夫人放心。&rdo;
長庚:&ldo;……&rdo;
此時,他才大概摸到了一點義父聾的規律‐‐沈易跟他說的話,他一概聽不見,其他人跟他說的話,視愛聽不愛聽,選擇性地聽不見,至於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哪怕是隻母蚊子嗡嗡一聲,他都能聽得一字不漏。
好吃懶做就算了,還是個色胚!
&ldo;金玉其表,敗絮其中&rdo;一詞,簡直如同為他量身定做。
巨鳶歸來時,城門口聚集著等著撿雁食的小孩子和附近十里八村跑來看熱鬧的,人一多,就有腦子活份的出來兜售吃食,慢慢在當地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集市,當地人叫做&ldo;雁子集&rdo;。
沈十六從來不會看人臉色‐‐看得見也裝看不見。
他彷彿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乾兒子陰霾的心情,興致勃勃地在人滿為患的雁子上轉來轉去,看見什麼都很有興趣。
長庚頂著一腦門官司,卻還得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時刻留神他不要被人擠丟了。
這些年世道不好,老百姓都窮,集市上買賣的大部分都是農家自產的小東西,吃沒好吃,喝沒好喝,無聊得要死。
都說日子不好過是打仗的緣故,稅負一年比一年重。可其實過去也打,打完一場,總還能休養生息一陣,這些年卻也不知是怎麼的回事,人們彷彿總是不得喘息。
算來,不過區區二十年光景,大梁先是北伐,再又是西征,天朝大國,四方來朝,那是何等的威儀?
偏偏老百姓越來越窮了,也真是奇了怪了。
長庚轉得百無聊賴,直想打哈欠,只盼著沈十六這個看見什麼都好奇的鄉巴佬早點盡興,早點放他回去,他寧可去給沈先生打下手。
沈十六買了一包烤得烏漆抹黑的粗鹽豆子,邊走邊用手捏著吃,腦後生眼一樣,伸出一隻手,準確地將一顆鹽豆子塞進長庚嘴裡。
長庚猝不及防,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手指,慌亂中一口咬在自己嘴裡的軟肉上,頓時咬出了血,疼得&ldo;嘶&rdo;了一聲,憤怒地瞪著沈十六這大禍害。
&ldo;花開有重日,人無再少年。&rdo;沈十六沒有回頭,拈起一顆豆子,將那它舉起來,對準太陽的方向,他那雙手長得真是好,修長白皙,像一雙世家公子的手,本該持卷或是拈棋,與沾著黑灰的烤豆十分格格不入。
沈十六老氣橫秋地說道:&ldo;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一個人的少年時光只有豆這麼大的一點,眨眼就沒,一輩子也回不去了,到時候你就明白自己虛度多少光陰了。&rdo;
長庚:&ldo;……&rdo;
他真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沈十六怎麼能有臉大言不慚地說別人&ldo;虛度光陰&rdo;?
就在這時,城門附近的人們突然爆發出一片歡呼。
即使是半瞎,也能看見遠處天邊壓下來的&ldo;巨鳶&rdo;。
無數火翅向天,所有的白汽一齊爆發出雲山千重,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