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被問話的胥吏說道:“王爺,小的把知道的都說了。”
薛崇訓這才說道:“嗯,你下去罷……對了,你家讓蘇晉代筆的那些字,過段時間可能值不少錢。”
“啊?”胥吏茫然地站了一會兒。
薛崇訓笑了笑,揮手讓他出去。他順手拿起蘇晉平日處理公事的字跡,那是一手相當有水準的毛筆字。薛崇訓的字不怎麼樣,於書法也沒什麼造詣,但前世被逼練字時倒是見過不少各種風格的字帖,字兒漂亮不漂亮卻是能看出來的。不過就算蘇晉的字再好,在他有汙點身份的時候官場文人界也不敢拿出來炒|作;一旦翻身,其名聲被一幫冠以好友之名的文人追捧,情況又完全不同了。
這時已到午間,薛崇訓就在親王國吃了飯。官署裡有廚房,不僅做給薛崇訓吃,那些官吏也有一頓免費的午餐,也算是親王國的一項福利。
人們習慣一早忙碌有個好開頭,所以上午往往事兒比較多,下午就清閒得多。他又想起了上午過問的那個蘇晉,心下琢磨:雖然他是宋憬門下的人,可樹倒猢猻散,起用拉攏這個人才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再說他如若還想著宋憬那一套,何苦要委身晉王府下謀差事,又何必要表露自己的才華,這些事說明他上進之心仍在,並沒有因挫折而放棄仕途。
薛崇訓此時左右已無什麼要緊的事,想著在長安日子幾乎是三點一線的生活,無非就是家裡、親王國官署、大明宮來回跑,也想偶爾出去走走。正好等下值後可以親自去蘇晉家裡拜訪一趟,這樣先表個禮賢下士的態度,並表示對蘇晉的足夠看重,也好為起用打好伏筆。這古代任用人才倒也特別,明明是你情我願的事兒,下士非要先故作清高然後才被拜官,好像是在表明出仕並非為了物質利益而是因為與主公的禮遇情誼。
酉時之後,長安城牆上的鼓聲一響,吃皇糧的人們便從各自的官署陸續回家了。這時薛崇訓才叫龐二備車準備出門。親王國尉請帶侍衛著布衣隨從,薛崇訓說這次出行不必低調,遂命鮑誠率一隊全副武裝的飛虎團騎兵護衛,車仗一應俱全。
車馬儀仗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官民一應迴避,雖沒有跪在道路兩旁那麼誇張,但人們不敢大聲喧譁,目光中露出敬畏……薛崇訓混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不在乎排場面子之類的事了,周圍的敬畏就是他的自尊,早就習以為常。有的東西就像爬山爬上了山頂發現風景也不過如此,當你憧憬著某種東西不斷往上爬之後,那些憧憬的東西也許並不似想象中那麼重要。
有個與蘇晉熟悉的書吏在旁騎馬隨從,直接往南去蘇家。越往南走人煙越少,就算同在京城,南城和北城真是天壤之別,這邊的房屋也更低矮,當然價格就便宜得多。薛崇訓挑開車簾問道:“蘇晉罷官之後竟沒有積蓄?要住在這樣的地方?”
書吏答道:“回稟王爺,蘇公是武周朝的進士(武則天為了政治目的,大興科舉,並不論出身),家道並不殷實。加上獲罪險些身家難保,腿都被打折了,總算過了難關,生計自是不富餘。”
對蘇晉現在的書吏們自然是非常羨慕,同時也心知肚明這個平常可以隨便玩笑的蘇侍郎要發跡了,所以稱呼也左一個蘇公又一個先生地恭敬起來。
果然這時薛崇訓隨口一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唯有經歷過挫折而不喪失志氣的人才懂得世間沉浮”更加讓人們肯定了蘇晉的好運。
薛崇訓放下車簾時,同車的“書童”白七妹咯咯笑道:“親王殿下,蘇家是不是又個小娘子長得很漂亮?”
“何處此言?”薛崇訓愕然。
白七妹道:“親王國裡的人說杜家小娘子一進薛府,杜暹就要往上爬了;這回蘇晉看樣子又要得意,不是蘇家有漂亮小娘子麼?”
薛崇訓道:“事兒要是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