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齊顏的視線,齊嚴看見那個瓔珞一樣光華剔透的女子款款走入他們的生命。他皺了皺眉,不贊同的目光投向齊顏。
齊顏迎向前,接過柳夕顏懷中的孩子,如絕世珍寶一般護在懷中,然後半測頭看向齊嚴。“嚴,這是我的妻兒。”
“不喜歡嗎?這是你最愛的君山銀針。”仍是同樣的習慣,二人坐在院中飲茶,但他們卻都明瞭再也回不到曾經了。
“戒了。”徑直飲著燙好的梅花酒。酒暖回憶思念瘦……
“皇上剛下旨將天素公主下嫁齊家。”齊嚴對齊顏的改變並沒有多言。
“嚴早就該娶妻了。”齊顏輕輕靠向椅背,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掐捏著左手的虎口,唇角揚起邪魅的笑。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的行為舉止越來越像那個人。
齊嚴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已經隱去了所有的傷痛。“顏,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不要用這個來懲罰我和齊家。”
聞言,齊顏笑意更明顯,他緩緩站起。“我此生只有一妻一兒,時辰差不多了,無塵該醒了,我去看看他。”
“那是谷映塵的孩子!”齊嚴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齊顏得意地揚起一抹笑,心中卻故意選擇了忽略那個名字。能逼得齊嚴完美似聖人的情緒出現裂痕,著實有趣。“嚴,聖賢只是世人的膜拜,聖人終究不是神佛,對嗎?”他整了整神色,“無塵也是我的孩子,我此生唯一的孩子。”
“還是這麼任性啊。”閉眼平穩了情緒,再睜開眼,齊嚴再是波瀾不驚。齊家的一切,是他從小到大唯一學會,唯一在乎的事情,因此他從沒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唯一在乎的事情與心頭硃砂相磕的時候,該如何是好。
任性嗎?“現在的齊顏,是打破重塑過的齊顏。嚴,就算我是任性,我這一生只求你這一件事情。”
“真的非她不可嗎?”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流。”齊顏轉身不願再看齊嚴。春末夏初,荷塘的蓮綻出尖尖小角,但他,依舊覺得冷。
齊嚴狠狠一震,想張嘴再辯解些什麼,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認人生長恨水長流……花落不能重開,人亡不可復生,花落人亡之後,人生還如此漫長,殤之痛,綿綿無期……
“齊顏死過一回,是不是要徹底毀了他,嚴自斟酌。”
曾經他離開的步調總是戀戀不捨,而今,來去如風。齊嚴定定地看著齊顏離去的背影,手中端過齊顏留下的梅酒,送至鼻下,鼻間瞬時瀰漫了一股梅香,一如齊顏身上的。
錯了嗎?也許奪了他一世所戀,但他不抱歉,因為他不悔。
錯過了吧,也罷……也好……
回來五日,齊顏沒有去見父母,亦沒有踏入齊家營一步。他加快步伐回自己的院落,算算時間,差不多該是無塵午睡將醒的時刻,看不見他,無塵會哭的。
想到無塵,齊顏眼角漾著一抹溫情。這個渾身散發著濃濃奶香的嬰孩總能引發他心底最細膩脆弱的柔軟,只有每日抱著他入睡,齊顏才不會被無止境的夢魘所擾。
無塵,是那個人與塵世最後一分牽絆……
迎面疾奔而來的高大少年,齊顏笑意更深。這個少年,如今竟真的變成了他僅剩不多的良知。
樓丞輕輕地喘著氣,額際的汗珠滾落,在古銅色的臉上劃出誘人的弧度。“我剛聽說你回來了,便從齊家營跑了來,我沒有逃營,我……”
樓丞的語無倫次逗笑了齊顏,他用白色衣袖拭去少年臉上的汗,眼中溫情乍現。看來,這一年多樓丞也逼了自己許多,原本矮小瘦弱的身軀,如今迅速拔高,也壯實了不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