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看似平淡的結束了朝會,甚至對朝臣們說了很多勸慰的話,但只有陳彤知道,在官家離開御座轉身後的一瞬間,這位大宋天子的表情便立刻冷若冰霜。
緩緩回宮的趙禎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隱忍的憤怒,他在努力的剋制自己,朝堂之上他看到了呂夷簡的畏首畏尾,也看到了錢惟演與趙元儼的暗通款曲。
他早已不是那個在御座上屁事不知的少年天子了,可有些人還在用拙劣的手段來欺騙自己,實在是可笑,但同樣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
原本回到後殿的趙禎需要更換衣冠之後才會前往崇政殿,但陳琳捧著便服等了許久也不見趙禎有所動作,待抬頭時才瞧見官家已經邁步走了,毫無更衣的打算,便有邁步追了上去。
此時殿中的藍繼宗緩緩走來,他與陳琳兩人可謂是趙禎在宮中最信得過的老人,故而讓他打探一些事情較為方便。
“錢惟演與趙元儼可是有所勾結?”
藍繼宗緩緩搖頭道:“此二人所經之處的內侍皆說二人並無勾結,連出宮的車駕都是一前一後離開的,至於宮外的情況,皇城司的人已經盯上了。”
走前前面的趙禎微微點頭,但又很快搖頭道:“這兩位可都是心思縝密,想要抓住他們的把柄必不可能,位高權重還需他們親自出面?總有人鞍前馬後供其驅使,只不過外戚與宗室走在一起,難道真覺著朕這個皇帝是個擺設?還是忘了大宋的祖宗之法?!”
陳彤在邊上義憤填膺道:“此二人真是狼狽為奸,官家該以雷霆手段讓其知曉天威何在!”
“之後呢?一旦朕發難,又該如何收場?!”
藍繼宗和陳彤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作答,其實他們都看出來了,即便是有葉侯開導,官家的性格也並未徹底改變。
都到了這個時候,官家還是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對趙元儼下手……
“官家,震懾宵小乃必行之事,帝王之威如何能犯?!”陳琳的聲音從宮殿的拐角傳來,自從宮中肅清宮人那天開始,陳琳便消失在了皇城司,甚至在宮中都不常見到他的身影。
作為宮中的老人,又是天家心腹,在葉安擔任皇城司提舉之前,一直是他掌控著皇城司,對朝野內外的情況不可謂不瞭解。
見趙禎還在猶豫,陳琳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完這些後又跪在地上道:“我等身為宦官,妄議國事,還請官家治罪!”
藍繼宗和陳彤也迅速跪下,此時的他們才回過神來,此時的行為已經算是干涉官家了。
只不過陳琳和藍繼宗是真心請罪,而陳彤卻是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自己可是為了官家的好,又非什麼錯事。
趙禎自然不會怪罪忠心耿耿的天家僕從,但他卻還在猶豫,他擔心此事並不能快刀斬亂麻的決絕,相反事情越鬧越大以至無法收場。
自己剛剛親政,萬萬不能將這天家醜事暴露出去,否則自己還如何治理天下?!
思慮許久之後,趙禎忽然道:“都起來吧!朕悶了,去往後苑散步……”
此時的趙禎不知該如何做,處理政事他是一把好手,並且思慮周全,雖然不想承認,但這些全賴劉娥當初的教誨。
但劉娥幾乎什麼都教了,但唯獨在權謀之術上鮮有示下,以至於此時的自己拿捏不定。
明明手中有無數的辦法讓朝堂上的不安分之人老實下來,卻不知該走哪一步,生怕一步錯,步步錯,將這朝堂之上的平靜再次打破。
趙禎的來源不是無能,而是恐懼本身,他在權謀御下之術上自認為缺乏,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後苑之中,趙禎緩緩散步,這裡的一切他是那麼的熟悉,自從劉娥在宮中開闢的種植地瓜土豆的藉田後,這裡就不曾改變過。
宮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