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身為天章閣侍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本就有彈劾不法的權利,否則請對,奏對便毫無意義可言。
垂拱殿中針落有聲,滿朝文武驚訝的看向葉安,此時他們才回過神來,或許將楊太后搬出來才是真正的神來之筆!
雖然這位太后並沒有實權,但在法禮上太后與皇帝的地位基本相當,皇帝是天下之主,而太后是皇帝的生母或養母,出於孝道的考量皇帝甚至在某些時候也要遵從太后的意見。
趙禎現在是騎虎難下,此時再看殿中的葉安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這位孤臣手段了得,一擊便讓堂堂相公無處可逃。
“葉侍制,你說的這些可有實證?”
葉安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躬身行禮道:“皆有實證,皇城司於閆文應之所查抄大量珍玩美飾,又有錢十五萬貫之巨,皆在府庫之中亦有憑證,其以交代此番財物或來自呂相公相贈,亦或呂相親近之人低價發賣,並許以官品之事,人證,物證,口供俱全,另其養子閆士良為御藥院入內供奉,以權謀私,皇城司查明其罪押至獄中,其對所犯之罪供認不諱,還請官家定奪!”
諸多事情聯絡在一起,已坐實了閆文應與呂夷簡勾結之事,而葉安的奏疏遞上去趙禎更是變了臉色,因奏疏中還詳細記錄了閆文應受呂夷簡之託,私下監視帝王行蹤,並在陳彤抓住慈元殿內侍後主動告知郭皇后自己的行蹤所在。
這奏疏中的內容看的趙禎心慌不已,沒想到自己信任的相公居然勾結內侍故意讓皇后撞見自己於尚充儀在後苑中的顛鸞倒鳳,也正因如此,郭皇后才氣急敗壞動手誤傷自己。
一時間趙禎竟對郭皇后心生愧疚之感,只不過這種愧疚很快便被憤怒所替代,呂夷簡處心積慮的給自己出主意,甚至勸自己罷免孔道輔與范仲淹,為的只是郭皇后被廢,而他這麼做也僅僅是當初罷相時郭皇后的一句話。
葉安的奏疏中大部分記載的都是事實,所有事情都是有證可尋,但唯獨一點葉安加上了揣測與合理分析,那便是呂夷簡廢后的意圖,他對郭皇后充滿了怨恨,唯有讓她失去皇后位,才能永除後患。
趙禎面色鐵青,但看著朝中眾臣盯著自己的模樣,一時間又不好抉擇,畢竟呂夷簡乃是堂堂大宋相公,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葉安彈劾其罪,亦是在打自己的臉。
不過轉念一想,趙禎也有了計較,拔出呂夷簡的好處很多,不光能懲戒他勾結內侍的不法,又能讓朝中清流得以安慰,或許這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輕輕合上奏疏,趙禎微微點頭道:“朕以知曉始末,但此事甚大,朕需好生思量,若無他事葉侍制暫且退下。”
“臣遵旨!”
葉安不急不忙的退回橫班之中,而呂夷簡則出班道:“老臣並未勾連內侍有任何窺伺禁中之行徑,一切皆為閆文應之攀咬,還請官家明鑑!”
呂夷簡是什麼人,葉安列舉的這些罪名都是重罪,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此時推的一乾二淨,打死不能承認才是上上之策。
“葉侍制年輕氣盛,思慮並不周全,所謂人證物證也不過是他閆文應一人,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是非多,總有宵小之徒打著本閣旗號招搖撞騙,便是以本閣之名行賄閆文應辦事,本閣從無知曉啊!如此定罪本閣……呵呵,實乃大謬!”
葉安再次出班,只不過他並沒有馬上質問呂夷簡,而是笑眯眯的看著身邊的呂夷簡低聲道:“呂相公,我在等cd你在等什麼?等出醜嗎?!”
就在呂夷簡愣神之際,葉安朗聲道:“啟奏官家,呂相也說了不能聽信一面之詞,那可否請呂相協助皇城司查清此事?若閆文應有所攀咬,也好讓其徹底死心,國朝之律法不容位高權重者所壞!”
好一句“不容位高權重者所壞”,這話說的根本就不是閆文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