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方毅出走河西之事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宋的官員相較於其他地方的官員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福利待遇都要好的多,就算比之河西也是不差的。
畢竟在河西當官沒有撈外快的機會,河西有一套完全有別於大宋的監察系統,不是不能撈錢,而是機會很少風險很大,無論葉安還是秦慕慕對此事看的都很重,甚至重到裴承文都不理解的地步。
但在大宋卻全然不同,當官的“額外”收入要多上許多,並且只要不是大額貪腐就不會有多大風險,畢竟同僚皆如此……法不責眾。
所以查方毅的行為很多人不理解,甚至覺得他是昏了頭,都以做到門下省內計錄事,雖不是什麼高品官員卻也是實打實的朝官,從六品在朝堂上不算什麼,但在外已算不低了。
別的衙署或許還好,偏偏查方毅乃是開拆司的內計錄事,開拆司名義上歸於門下省,可實際上卻是隸屬三司,大宋疊床架屋的官員結構使得門下省並無實權,但人卻是要用的,開拆司便是如此。
大宋有倆個開拆司,一個在中書省,一個在三司,兩者雖然職責不同,但地位卻都不可小覷,只不過中書省的開拆司要比三司的開拆司地位更高。
三司開拆司很小,在朝堂中甚至沒有參與朝政的機會,但又責權重大,分掌傳送鹽鐵、度支、戶部的內部行文,同時審計倉儲用度。
這也是為何查方毅能夠列舉出大宋朝堂上下沆瀣一氣之舉的原因,他掌握了第一手資料,同時眼睜睜的看著大宋從皇帝到官僚掠奪民財的嘴臉。
趙禎節儉嗎?當然節儉,他已經很久沒有奢侈的吃上一頓飯了,只不過他平日裡的一日三餐所費依舊高的嚇死人,至於皇宮的開銷便更大了。
大宋現在是一國養一城,一城養一家!
這是太祖時便定下的內強外幹之策,他認為只要開封府,東京城足夠強大,那地方上的叛亂就不成問題,只要天家富有,那將領就不敢隨意造反。
如此國策也確有奇效,大宋這幾年的地方叛亂愈演愈烈,土地大量兼併後農人失去土地變為佃戶,莊戶最終被權貴官宦這幫大地主剝削。
看看現在朝堂上的重臣,哪個在老家不是響噹噹的大地主,那個在老家不是良田千頃,土地萬畝?!
農民被逼急了當然只能走上造反這條路,何況大宋在地方上的武備鬆弛,叛軍往往在前期高歌猛進,可一旦朝廷的鎮壓大軍抵達便立刻煙消雲散,偃旗息鼓。
這就是內強外幹帶來的好處,但同樣也有壞處,東京城是大宋的基本盤,開封府是大宋的命門所在!
大宋建國這麼些年開封府和東京城一直安定,就算澶淵之戰遼人南下,也被趙宋死死的擋住,雖然真宗皇帝是被架上戰場的,但也說明大宋在開封府的經營並未出現危機。
但現在不同了,無論開封府還是東京城皆受到了無形衝擊,市場被河西所侵佔,大量廉價貨物的湧入使得大宋財政出去的多進來的少。
朝廷不想著如何發展經濟,促進民生,懲治貪腐,反而開始搜刮民財,雖減免了苛捐雜稅,可百姓依舊被一茬接一茬的割韭菜。
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惡性迴圈,不光朝廷如此,就連宗室,外戚等權貴之家也在其列。
天下有多少“韭菜”能被這樣割?
財富是有限的,東京城與開封府的財富被這樣收割,必定會造成動盪,而看到這一切的人恰恰就是大宋的官員。
查方毅第一個站了出來,不光揭露了朝廷,權貴的所作所為,更是揭開了大宋的遮羞布。
並且光明正大的告訴所有人他的離開。
當年一個累試不第的張元離開大宋成為西夏相國,就已經打了大宋的臉面,使得朝廷下令殿試不得罷黜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