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宣室殿後殿很靜,除了翻閱紙張的聲音再無其他聲息。
日照西斜,劉詢就看了一眼還在那裡揮毫不停的苟參,想了想,起身往苟參身邊過去,站在苟參身後,看他揮揮灑灑的用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寫完,到底都寫了些什麼。
苟參非常投入,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站了一個人,劉詢看了一會,眉頭皺了起來。
宣室殿裡逐漸的就有些灰暗,劉詢招手讓人挪過來兩個燃著的樹形青銅燈,一左一右的放在苟參身邊。
燈火搖曳,眼前驟然一亮,苟參就抬頭,正好就看到劉詢站在自己身體一側微笑看著自己,苟參急忙就要起身,劉詢伸手按著苟參肩膀,輕聲說:“慢慢寫,不要急。”
“陛下……”
苟參滿臉都是感動,躬身低腰伏地,劉詢又對著他點了一下頭,才轉身拿著苟參已經寫好的那些紙張離開,隨手遞給了趙充國。
趙充國眯著眼看著苟參的答卷,一目十行,但是接著他嘴裡就“咦”了一聲,然後往燈火跟前湊了湊,嘴裡不禁的念著:“……用兵之道。計策為首、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上下一心為基礎,見利則動,不見利則止,此為兵道之核也……”
“所謂水無定勢。兵無常形。兵道的最終目的是‘儲存自己,消滅敵人’。這也是對敵作戰的本質,是進行一切戰爭的根本原則……”
趙充國念著念著聲音不禁大了起來:“作戰的目的無非兩個,一為戰爭的軍事目的,這是個作戰限度的問題。二者為作戰的政治目的,也就是戰爭的戰略企圖。”
“何謂戰略企圖?即是有限的目的和徹底的目的兩種……”
宣室殿後殿裡充斥著趙充國那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杜欽聽了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而蕭育一邊聽,一邊看著劉詢和黃霸、於定國的反應,再看看依舊寫個不停的苟參……
“……戰爭的既得目的。是消滅與奴役、征服與佔有,而戰爭的隱形目的,是為了取得一定的‘利’,無利者。兵出無名也……”
這時,苟參終於寫完了,右手腕活動著,扭了一下脖子,內侍就將奏對交給了劉詢。
趙充國的眼神在苟參身上巡視著,眉頭皺了起來,倏然大聲的說:“你們十一個都是此回選出的才俊,都寫得天花亂墜,個個都做的錦繡文章,老夫只問你們——比如兩軍相遇,相互對峙,敵軍不能來進攻我,我亦不能去進攻敵軍,各自防備堅固,都不能發起攻勢,聽仔細了!問:我想襲擊敵軍,卻無有利時機,奈何?”
趙充國的眼神在苟參臉上盯了一會,然而苟參平靜的回望著他,趙充國接著就看向了其他人。
杜欽、蕭育幾個都沉默著,趙充國忽然出聲問呂霸:“海曲縣的呂霸,你來說說,遇到這種情況,我軍該如何是好?”
呂霸不由的摸摸脖子,想了一下說:“主……主將說要某如何,某就如何,刀山火海,絕不退縮!”
趙充國不置可否,又看杜欽,杜欽沉聲回答說:“稟告老將軍,杜欽,不知。”
這個杜欽倒是坦白,但是他接著說:“不過,欽以為,審時度勢,等待時機,也許,我軍就有可乘之機?”
趙充國依舊的不說話,這時大家都知道趙充國是代表天子考校護羌校尉兵法的了。
可是孔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誰都想在皇帝和幾位大臣面前表現一下的,但是萬一說的不對,那就有過之而無不及了,要是讓在座的人都覺得自己是個空心郎誇誇其談的貨色,那就不好了。
所以,只要不被點名,沒人主動開口說話,相反呂霸和杜欽的表現倒是坦白的很了。
趙充國看蕭育也沉默著,彷彿若有所思,就轉問苟參:“你剛才一直在寫,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