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事。”石白魚的表情看的宋冀心疼,他笑了笑:“我說過,不會扔下你一個人,所以,就算是為了你,我也會,努力活下來。”
石白魚咬了咬後牙槽,才沒讓自己破防,他嗯了一聲:“乏了就休息,彆強撐,我在這陪著你。”
宋冀確實有些撐不住,但他一陣陣的眼前發黑,更害怕自己一睡不醒。
要是就這麼睡過去了,那魚哥兒該有多難過?
就因為這個,他時不時咬一下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到底還是沒撐住。
第三次咬舌尖,還沒來得及用力,人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石白魚沒慌,只是給他換帕子的手抖得厲害。就算這樣,後面藥來了,他還是堅持自己來喂。
周叔見狀,便只好幫忙捏開宋冀的嘴,讓石白魚能喂得順利一點。
但沒什麼用。
宋冀咽不下去,石白魚自己也手抖,一碗藥,灑了大半。
“夫郎,要不我再去……”
“不用。”石白魚把碗遞給周叔:“就這樣吧,讓他睡會兒,別折騰他了。”
“是。”周叔看了看昏迷的宋冀,躬身應下。
“廠裡不是還出一批中成藥,你去拿些過來。”石白魚頓了頓:“藥丸吞服麻煩些,但不會灑。”
“是啊,我們怎麼沒想到?”周叔一拍大腿,轉身就走:“老奴這就去!”
其實想不到也正常,那種藥丸一來是供藥房,二來供軍營,都是定時定量的,再者,染疫者前期還好,後期喝水都困難,所以大夫一般都是給開湯藥。
但宋冀目前還能吞嚥,藥丸確實比湯藥方便。
份量足了,說不定效果也更好呢。
周叔離開後,石白魚坐在那沒動,拇指指甲卻一下一下用力掐著食指指腹,受傷了,出血了,都毫無所覺。
傍晚的時候,宋冀的燒退下來一些。
周叔看著鬆了口氣。
石白魚扒開宋冀衣裳看了看後背,疹子沒有消失,已經從一開始的零星一點,蔓延到了兩邊肩胛骨,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緊。
周叔本來還高興,湊過來看到疹子不禁一驚:“這麼多?”隨即嘆氣:“這症狀……”
他看了石白魚一眼,沒有把說完。
但兩人都心知肚明,宋冀這症狀,是瘟疫沒跑了。
此番瘟疫就三個階段,前期和風寒很像,到發疹子的階段,又和天花很像。都是疹子爬滿全身,喉嚨都是,然後紅腫閉塞無法下嚥。
到第三個階段,便是膿瘡潰爛。
這個階段發作非常迅速,一旦開始膿瘡,最多三天,人就會開始吐血,徹底藥石無醫,前後加起來,快的七八天,慢的十來天。
其實這週期比起以往發作到嚥氣兩三天的瘟疫算是慢的了,可在找不到醫治辦法的情況下,無異於鈍刀子割肉。
可對於石白魚來說,他很慶幸這個週期長,至少給了時間,一個等待朝廷的人趕來的時間。
宋冀全身疹子後,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候多。
石白魚根本不敢閤眼,別說閤眼,他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床前,就怕自己一個沒看好,宋冀就沒了。
幾天熬下來,石白魚人幾乎瘦脫了相,眼窩深陷,但說來也奇怪,兩人這麼朝夕相處,甚至還是在這種巨大的精神壓力下,他都沒被感染。
不說明顯症狀,連咳嗽都沒有。
他是這樣,周叔進進出出,也沒有事。
就連之前隔離的幾個,也都平安無事,咳嗽那個吃了兩回藥已經好了。
這不禁讓兩人心懷一分僥倖。
或許,宋冀這根本就不是瘟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