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第二日,禮部安排北朝使臣朝會覲見。
南興帝同意北朝皇長子姬如玄,將作為人質‘抵押’南朝,以促成兩國和平邦交,達成休戰目的。
姬如玄質子身份確立。
是夜,烏雲蔽月。
姬如玄坐在窗臺上,抬指吹了個口哨,羽翼伴著一陣疾風,急掠而下,一隻遊隼穩穩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解下了遊隼足下的信筒,從中取了一張紙條,上面以蠅頭小字寫著:
路線已經確認!
只看了一眼,姬如玄便將紙條握在掌心,捻成了齏粉,接著將另一張紙條,塞進了紙筒裡,放飛了遊隼。
遊隼振翅,掠過了深沉夜色。
轉眼便與夜色融為一體。
“主上,”來人與黑暗隔為一體,“吏部會同禮部,擢任鴻臚寺寺丞錢榆,任右少卿一職,正式接管江少卿其下的一應事務,同時負責與質子之間的溝通聯絡,屆時錢榆新官上任三把火,會將北苑的眼線,替換成我們自己的人。”
鴻臚寺設寺丞一人,佐鴻臚寺事務,是佐使,從五品,品級不高,但在鴻臚寺很有實權。
此次鴻臚寺罷免了不少官員,同質子相關的事,要交由熟知鴻臚寺事務之人接手,這才給了錢榆上位的時機,讓錢榆連升三級。
姬如玄把玩著手中的彩霞凍石,沒有說話。
“錢榆,想來北苑拜見主上。”
“不必了,”黑暗裡,姬如玄聲音分外低沉,“質子初來南朝,與鴻臚寺的聯絡十分緊密,倒是顯眼了,讓他依照鴻臚寺的規定辦事,莫要曝露了。”
質子該怎麼安置,鴻臚寺都有相應的規定,有錢榆的掩護,行事也不必束手束腳。
“是!”
夜,又恢復了平靜。
過了半晌,姬如玄彎了彎唇,笑:“承恩公府妄圖透過折辱質子,達到宣功頌德,打壓太尉府的行為,已經惹惱了那位南朝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呢?”
不然,尊貴的公主殿下,又怎麼會注意到,他這個卑微進泥裡的北朝質子呢?
他輕撫著手中的彩霞凍石,有些愛不釋手。
“好戲,”漆黑的夜色裡,姬如玄喉間悶著極低的嗤笑,雙眼像是夜色浸染般,望不見底,“開場了!”
……
質子邦交議定後,訊息就已經先一步送往北朝,北朝官員在南朝盤桓了數日,就要歸朝覆命。
南興帝命承恩公世子林弦照,協同虎賁軍李校尉,率一百虎賁軍,護送北朝使臣還朝。
一行人抵達北雁關,關外便是兩國交界之地,再往前就是北朝境內。
臨近出關,北朝使臣張成顯忽然轉身,目光遙看南朝上京方向。
他想到了,動身離開南朝前一天,秉著君臣禮數,北朝官員應去“北苑”拜別皇長子,以示敬意。
可同僚們被南朝的繁華迷了眼,忙著出去找樂子,不願去也就算了,竟還對皇長子出言不遜,汙言辱罵。
最後,只有他一人去了。
陳舊的宅院,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屋裡散發著淡淡的潮霾氣味,有種陽光也透不進的陰暗。
一身玄衣的皇長子站在窗前,他的身影彷彿陷在幽暗裡,唯有從窗外透進的斑駁陽光,映照出他深邃的輪廓。
“老臣,禮部侍郎張成顯,拜見太子殿下。”張成顯一撩衣袍跪到地上,真心實意行了一個君臣禮。
屋裡靜得落針可聞。
半晌!
一身玄衣的皇長子終於開口了:“禮部侍郎張成顯,遼東郡錦州人士,十二歲那年,父親在邊城行商,慘遭羌人劫殺,鎮守遼東郡的俞老將軍得知此事,帶兵親赴邊城,斬殺了在邊城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