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觀虎鬥,也是別有一番趣味呢,”姬如玄勾唇輕笑,忽地又想到了,宮宴上,玉腕盛鬥珠時,那委婉又嬌媚的畫面,“小太陽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哎,我管她生不生氣,吃飽了撐著了麼。”
雖然她長得特別好看。
但是呢!
他是那種為美色所惑的膚淺人麼?!
他是絕不會因為她好看,就手下留情的。
似是想要說服自己,他又補充道,“要對付太尉府的人,又不是我,太尉府和承恩公府利益矛盾不可調和,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不是現在,也是將來,我只是給承恩公遞了一把刀,讓承恩公佔了點先機。”
山寺裡靜了靜。
接著又是一陣淒厲的山風,穿透了寺裡。
姬如玄摸了摸鼻子,這話好像連自己也說服不了,又強自狡辯,“反正我沒有要害太尉府,承恩公為了立太子,連通敵的事都幹得出來,除太尉府之心,是勢在必行,關我什麼事。”
一陣陰風哀嚎著,衝進了山寺裡。
彷彿又覺得這話,沒有多少說服力,他表情喪喪地:“我要算計的,始終只有一個承恩公府,可沒有主動算計過太尉府……”現在沒算計,只是計劃沒到,不代表將來不會算計,事實上,在他的佈局裡,太尉府是最重的一環。
不過,那都是後面的事。
和現在沒有關係。
姬如玄有些自欺欺人地想:權力場上的博弈,從來不是哪一個人能左右的,他充其量,只是為自己創造了有利時機,將利益催化而已。
非始作俑者。
也非罪魁禍首。
嘮嘮叨叨說了半天,越說越沮喪:“行叭,我膚淺,長得好看的人,總要給點特別待遇,”他陰著臉,又強調,“就一點,不能再多了。”
黑衣屬下保持著半跪的姿態,宛如一座靜默的石雕。
姬如玄一隻手,擱在膝蓋上,五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似在盤算什麼,又似在衡量什麼。
“南朝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姬如玄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遊戲般,他撐著手肘,胸腔中迸發出一陣沉悶的笑來,“我改主意了。”
黑衣屬下有些訝然。
姬如玄託著腮,繼續笑:“太尉府手握重兵,吞食入腹,可比毀滅要有意多了。”
黑衣屬下抖了一下身子:“主上的意思是?”
姬如玄拿彩霞凍石,拋了兩下,玩味笑道:“哎,有趣的獵物,自然要多花點心思,養肥了,慢慢吃才盡興,不是麼?”
黑衣屬下靜默不言。
火堆‘嗞嗞’地燃燒,火光在昏暗的山寺裡晃動,不知打哪兒飛來的蛾子,扇動翅膀,撲向了明亮的火光。
轉瞬間,化為烏有。
說著說著,姬如玄覺得自己越來越心虛,乾脆捂了臉,蹲在地上:“算啦,欠了她兩次,大不了以後幫她兩次,不,三次,四次也行,看在她長得好看,就多幫幾次,也算扯平啦!”
黑衣屬下悄悄鬆了一口氣。
沒瘋就好。
又拉拉雜雜了好大半天,姬如玄終於站起來了:“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以免替身露出破綻,沿著來時的路線,穿插最近的山路,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上京。”
……
質子邦交議定,兩國處於“新婚燕爾”,不說‘如膠似漆’,但關係得到緩和,邊境暫時安穩下來。
但朝野內外並不太平。
御史臺聯合奏請陛下冊立太子:“陛下威臨四海,澤被萬民,治我南朝中興盛世,爾今我南朝社稷安穩,百姓安居樂業,應立儲樹嫡,守器承祧(挑),承陛下之仁德,繼奉祀祖先之宗廟,續我南朝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