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斥責承恩公驕狂,打了一場勝仗就得意忘形,人家大將軍還打了一輩子的仗,斥責你三皇兄,狹隘偏私,無容人之量。”
“轉過頭,還指責本宮治理後宮不力,縱容後宮奴大欺主,認為本宮沒有教好你,縱得你驕狂成性,囂張跋扈,欺辱自家姐妹,天家的臉,都被你丟到前朝去了,御史臺彈劾姜扶光的不妥之處,全到了你身上。”
“你父皇指著本宮的鼻子問本宮,不堪一人母,何堪天下母,何以母儀天下?!尚不如穆貴妃半分賢德。”
“你可真是為孃的好大兒,大孝女,史上十大孝子,都不如你孝順。”
夫妻這麼多年,這還是陛下第二次對她說這麼重的話。
第一次是十五年前,她心中一顫,腦中浮現了帝王舉劍,猛然揮向她時的畫面,那時候,她是真的感覺,這個身為她丈夫的男人,是真的想要殺她。
那一劍,削斷了她的一縷發,同時也削斷了夫妻之間本就不多的情分。
林皇后突然不敢繼續往下想。
姜寧瑗被罵懵了。
父皇不滿她欺辱姜扶光在前,認為她忤逆聖心在後,懷疑這事背後是承恩公府有心算計,把手伸進了內宮。
承恩公府連辯駁的機會也沒有。
可不是她主動把刀遞給姜扶光,反過來殺我自己嗎?
不僅坑了承恩公府。
也坑了南書房觀政的三皇兄。
“母后,是姜扶光這個賤人,算計我。”姜寧瑗回想著有關紫鮫珠的事,腦子終於清醒了。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
林皇后指著景玉:“你,親自送她出宮,備上厚禮,帶她去給姜扶光賠禮道歉,但凡有半點差池,腦袋就別要了。”
姜寧瑗滿臉不情願。
可接下來,母后指著她的鼻子:“過段時間,雲中國的王子會來南朝朝貢。”
姜寧瑗一臉懵,不知道母后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林皇后淡聲道:“雲中國統一了周邊大小部族,因頻繁興兵,與我南朝西南邊境一帶,產生了不少摩擦,加上南越國頻繁騷亂,西南一帶並不太平,你父皇正在為此事頭疼,你若任性妄為,就不要怪我,親自請求你父皇,送你去雲中國和親。”
犧牲一個女兒,立太子的事,也該定論了。
但,終究是親生女兒,送一個嫡公主和親,也有失體統。
想到母親看她時,冷漠又嚴酷的表情,姜寧瑗心裡不禁一陣絕望,更是恨毒了姜扶光。
她不想去雲中國和親,只有放下身段,舍了尊嚴,過來給姜扶光賠禮認錯。
便在這時,內侍尖細的嗓子響起:“長公主到。”
姜寧瑗一時坐著沒動,殿裡不知燻了什麼香,香氣濃郁,燻得人心煩意躁,連腦袋也有些發暈了。
景玉朝她使了一個眼色,她彷彿在想自己的事,也沒有看到。
景玉只得拉了她一把,小聲提醒:“長公主享聖尊爵位,地位在尊正之上,公主見了長公主,理應禮下尊上。”
姜寧瑗如夢初醒,拖拉地從座位上起身,就見姜扶光走進殿內,曲裾深衣,腰間飾以玉組襟步壓裙,上頭精雕細琢的玉璜、玉玦、玉珩,實在令人驚歎。
強行壓下心中不斷翻湧的惱恨,頂著景玉沉沉的目光,她緩緩地屈膝,低頭。
“長公主好。”明明她才是嫡出,是最有資格封長的公主,長公主的尊榮也是屬於她的。
一個低賤的庶女,有什麼資格爬到她頭上去?
姜寧瑗心中不甘嫉恨。
“五皇姐,”姜扶光走過來,腰間的玉組襟步,互相碰撞,發出悅耳聲響,“今日不是邀了眾位姐妹去府上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