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古醫師一臉不可置信,“才片刻工夫,公子的脈象,急轉虛弱,像是……像是……”
他猛然一個激靈,彷彿被人掐住了脖頸一般。
公子熬不住了。
金寶淚如雨下:“不可能,公子身體一直很好,不可能淋了幾場雨,突然就不行了,之前明明還好端端的……”
“是餘毒反噬,”古醫師深嘆了一口氣,這些年來,都是他在幫公子壓制餘毒,“他從小身中奇毒,雖然僥倖解了毒,但餘毒深入肺腑,很難拔除,只能以功法壓制,他每次運完功,內力耗損,無法壓制餘毒,就會出現血虧氣虛的跡象,這是餘毒在反噬。”
金寶愕然地瞪大眼睛:“這、這不是騙人的嗎?”
他猛然呆住。
這才是真相,所謂的功法太過剛猛,每次動武之後,就會出現氣虛血虧的說辭,才是假話。
九分真話挾雜了一分假話,連他這個貼身伴從也瞞過了。
“他心神大傷,沒有求生意志,功法無法壓制餘毒,餘毒反撲十分激烈,能不能熬過去,要看他自己。”
古醫師搖頭嘆息,連忙從藥箱裡取出一套銀針,為姬如玄施針。
“公子,快醒醒,”金寶面色慘白,跪在榻前,一遍一遍地喊他,“長公主來了,她來看您了,醒醒啊……”
眼前的‘她’,不停地大喊著:“留下來,陪我。”
他緩緩將‘她’按在胸前,手臂繞到了她的腦後,手指不輕不重捏著她後頸的嫩肉,嗓音幽冷至極。
“不!”
咔擦一聲,他一把擰斷了‘她’的頭。
他拿回這隻手,仔細觀察,指節蒼白修長,手背筋絡,微微凸起,輕輕一握,力量沿著筋絡,迸發出來,輕而易舉就能捏碎一個人的頸骨。
“冒充誰不好,”姬如玄不緊不慢地擦著手指,不可思議地笑,“非要冒充她?”
“孤拿命去喜歡的人,豈會認錯?!”
姬如玄感覺身體正在不停地往下墜,深淵無盡,一點點將他吞噬,周圍越來越暗,越來越冷。
就在他攤開雙手時,眼前出現了一片光,耀眼刺目,令他睜不開眼,他看到了楊太史,慈愛地向他招手,對他說:“回去吧!”
他下意識伸出手。
楊太史搖搖頭,推了他一把,他身體踉蹌倒地,楊太史消失了,另一個嬌美的少女,撐著一盞玉兔搗藥的花燈,緩緩朝著他走了過來。
燈光趨散了四周無盡的黑暗,朦朧的光籠罩在她身上,她輕抿著嘴角,頰邊的淺梨渦浮現。
“君玄,來!”她向他伸出手。
姬如玄站在原地沒動,她是假的,是惡鬼變成的,要將他拖向地獄,讓他永不超生,他不能上當。
“來。”她繼續伸手。
他顫抖著伸出手,忽然又縮了回來。
假的,一定是假的。
不能上當。
“來呀。”她不厭其煩地伸手。
姬如玄彷彿受到蠱惑一般,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和她五指相交,緊緊地扣在了一起。
半個時辰後,古醫師累得滿頭大汗,整個人虛脫一般,癱倒在地上,姬如玄睜開眼睛,視線落到金寶臉上。
“阿琰來了?”他氣若游絲。
那時,他隱約聽到了這一句。
金寶撲到榻前:“公子,承安侯因為涉嫌私鹽,觸怒龍顏,陛下讓他徹查全國私鹽,補戶部鹽稅虧空。”
“不是通敵叛國。”
“您賭贏了。”
公子不是賭了一條命,是真的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姬如玄氣息微弱,努力撐開眼睛,張望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