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毓看向他手中的信,一時沒有伸手去接:“宮裡可有訊息傳出?”
杜七知道,世子爺問的是長公主的訊息,搖搖頭:“這兩日,朝野上下都在商討新安縣的災情,陛下很重視此事,夜憊心力,且事細鉅,事必躬親,文武大臣們不敢有絲毫怠慢。”
東方毓面色平靜,波瀾不驚。
杜七繼續道:“陛下連下十三道聖諭,新安縣的災情奏報一進京,監察史就要動身前往新安縣。”
“長公主府可有動靜?”東方毓再問。
“暫時沒有,”杜七搖頭,又道,“主子被拘禁宮中,長公府中一應照舊,下人們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由此可見,長公主御下治事之能。
東方毓這才接過信,卻沒有開啟,他語調冷靜,聲音平穩,“我們在京裡待了多久了?”
杜七瞳孔不由一縮:“三月進京到至今,滿打滿算三個月。”
“三個月了,”東方毓語氣有些微微恍惚,“原來已經這麼久了。”
整整三個月,他同長公主完全沒有任何進展,端午節過後,長公主操勞國事,連見面的機會也尋不到。
想到近來朝堂風雲變換,杜七心中隱有預兆。
東方毓抬目望天,天幕灰沉,正在醞釀一場更可怕的狂風暴雨,“這天,是眼見著變了。”
杜七心口發緊。
“近日風雨變換,”他自嘲一笑,腦中浮現了行宮裡,姬如玄諷刺的笑容,面容一陣晦澀,“父親在催我回去呢。”
杜七聲音有點顫抖:“陛下要與登州聯姻,世子爺是奉命留京,世子爺何不將心意告知侯爺?”
侯爺還能違抗聖命嗎?
“登州是地方諸侯,歷來受朝廷猜忌,”東方毓輕嘆一聲,“不能干涉朝綱,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避嫌。”
而且戚家軍積弱,嶺南情形嚴峻,未知情況如何。
父親不會在這個時候同天家聯姻。
杜七喉嚨一啞。
“你沒有發現嗎?”東方毓神色黯然,“端午節過後,行館這邊的耳目多了許多。”
文武大臣的耳目都到了行館。
強留有害無益。
這段時間,他一直低調行事,連長公主也沒見過。
杜七心裡很難受。
“新安縣大壩沖毀,”東方毓微微一嘆,“等奏報進京後,一場權力傾軋,就會徹底展開。”
長公主未必能安然脫身。
他想幫她。
可地方諸侯不能干涉朝綱,什麼忙也幫不上,還有什麼臉面留下?
“您打算什麼時候回登州?”杜七問。
“等新安縣的災情奏報進京後,就向陛下請辭,”東方毓心中有些狼狽,看著廊外淅瀝雨聲,“回到登州後,盡我所能,多籌備一些糧藥送去新安縣,助新安縣平復災情,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朝中的爾虞我詐,他幫不上忙。
那麼竭盡所能,助她妥善安置新安縣萬民,想來這也是她所求的吧。
杜七眼睛發澀。
地方諸侯,無詔不得進京,這一次離京,世子爺不知何時才有機會上京。
倘若陛下不詔世子爺進京,世子爺這輩子豈不是再也見不到長公主了?
世子爺那麼喜歡長公主。
每次見了長公主,分明是那樣歡喜。
行館書房裡,就有一幅世子爺親手畫的御馬圖,長公主一身紅衣,如火如荼,看一眼便覺得奪人精目,懾人心魂。
他突然又想到,掛在書房裡那盞玉兔攀桂的花燈,原是打算送給長公主的,後來被北朝質子攪和了。
有一次他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