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將軍面色凝重,一邊走,一邊回道:“軍醫說,他渾身上下遍體鱗傷,應是被圍攻所致,身上的傷,是被西南部夷特製的彎刀所傷,受傷太重,失血過多,已經沒救了,能熬到現在,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具體情況如何,暫時不知。”
武器在西南也是管制品,普通人不允私造武器,特製彎刀用於武裝軍隊力量。
可想,重傷暗衛的必定是越析的兵丁。
是貴族的私兵,還是城中的衛兵?
那麼越析詔那邊……
暗衛見到邏炎,眼裡浮現了光亮,他無力地張了張嘴,嘴裡又湧現一股鮮血。
“趙氏叛變,投靠雲中國,軟禁盛利隆,發動兵變。”
邏炎懷疑自己聽錯了,連忙湊到暗衛跟前。
他憋著最後一口氣,用盡了全身力氣:“越、越析詔運送物資的衛兵,是皮羅耶的人,皮羅耶馬上就要發兵大理,務必提高警戒,做好迎戰的準備。”
邏炎面色胚變,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救長、長公主,”目光黯淡垂死的暗衛,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雙眼睜得老大,眼底迸發著希翼的神彩,“去、去救長公主。”
一句話說完,他白眼一翻,已經氣絕身亡了,暗衛受傷太重,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把訊息送進了大理城。
邏炎腦子發暈,半晌才緩過神來,看著眼前渾身浴血的屍體,幾乎可以想象,到底犧牲了多少同伴,才掩護他,突破重重關卡,拼著最後一口氣,把這麼駭人聽聞的訊息送回了大理城。
他心裡五味雜陳,眼下長公主生死不明,徵南將軍不知何時才能抵達,皮羅耶的大軍隨時都會兵臨城下。
他該怎麼做?
邏炎面色變換一片刻,終於出聲:“將暗衛的屍體悄悄送去驛站,交由瓔珞姑娘手上,不要走漏了風聲。”
“越析詔負責運送物資的衛兵,安置在何處?”
親隨立馬回道:“在城北駐防營。”
“好,將我之前準備的一批好酒送過去,如果他們問起,就說是為了犒勞將士。”邏炎湊到親隨耳邊,又低聲吩咐了幾句,無非是在酒裡動些手腳。
大戰前,軍中好酒好肉,這都是慣例,戰士們也都知道,這是大戰前的斷頭酒。
他們不會懷疑。
隨後他壓低了聲量:“城中還有皮羅耶的內應,隨時都盯著我們,我們的人,暫時不要妄動,以免引起他們的警覺,請留守驛站的兩百皇城司衛協助,今晚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眼裡透著一股狠色。
吩咐完這些,邏炎迅速寫了一封信,連同那張白紙印章,一起塞入信封,叫來自己的親兵:“立刻快馬加鞭,將這封信交到徵南將軍的手裡,讓徵南將軍速速趕來。”
戚在淵的大軍也許正在路上,說不定能碰上。
……
“天黑了。”看著天邊最後一絲餘暉,也被黑暗吞沒,姜扶光心裡沉甸甸的。
姬如玄尋了一處乾燥的地面,清理掉石子,鋪上氈毯:“這附近沒有山洞,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吧。”
姜扶光坐下,默默地接過姬如玄遞來乾糧,塞進嘴裡,麻木地咀嚼。
她只吃了一塊,就吃不下了。
這一整天,追兵窮追不捨,山中殺機四伏,好在姬如玄能在深山老林中辨別方向,他們不僅沒有迷失在山裡,還甩開了追兵。
姜扶光抬頭望著頭頂沉沉的暮色:“他們還活著嗎?”
她說的是,那些被她派出去送信的人。
姬如玄沉默了片刻:“肯定有人活著。”
姜扶光眼睫顫動,茫然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他,整個人都充滿了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