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怎麼也不想想,若是越析詔沒有發生叛變,參與守城,三詔兵力加起來,也有小十萬,就算波羅耶攻城,也不至於損失慘重。
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姜扶光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多說什麼。
三詔之間的恩怨,她不會插手。
“孤明日就要動身歸京,西南這邊的事,便交由理藩館同你們交涉,”姜扶光嗓音低沉,聲音含了一絲憂慮,微微一嘆,“只是大理城經此一戰,損毀嚴重,戰後重建,恢復商貿,繁榮經濟,哪一樣不是投入巨大,耗時日久,已經不利於三詔部民休養生息。”
邏炎把頭又埋低了一些,長公主下令征討雲中國時,他就知道長公主在西南下了一盤很大的棋,這盤棋涵蓋了整個西南,他心中惶恐,徹夜難眠,城中貴族們亦是如此。
他不禁心想,戚家軍出兵出力,蕩平了雲中國以後,要怎麼辦呢?
雲中國與南朝之間,隔了一座大理城,隔了三詔疆域,戚家軍打下雲中國,也不可能將雲中國據為己有,將其劃為南朝國土。
那麼南朝辛苦忙活一場,難道要放棄雲中國廣闊的土地,水草豐美的牧場,四通八達的商道?
這不符合一個龐大宗主國的利益。
“西南部民崇尚自由,熱愛和平,勇敢無畏,孤,思及箇中種種艱辛,不禁寢食難安……”
姜扶光點到為止,雲中國一日不災,這些話便言之尚早,她只需給邏炎和蒙圖多通個氣,讓他們知道,越析詔已經站到了南朝利益這邊,待日後,時機成熟的時候,自有盛利隆從中周旋,並不需要她做這個惡人。
回京之後,她要著手與六部議事,準備足夠打動三詔的利益,將自己的賢德之名,繼續貫徹落實,三詔所有部民都會誠心實意地感激她。
邏炎躬身下拜:“長公主為三詔部民殫精竭慮,良苦用心,邏炎代二蒙所有部民,多謝長公主。”
不管長公主有何目的,至少眼下,長公主言談之間,沒有要損害三詔利益的意思。
蒙圖多也跟著一起下拜。
……
送走了邏火,姜扶光有些乏了,搬了一張躺椅,靠在鳳凰樹下小憩,眼皮越來越沉,意識漸漸朦朧,她撐了撐眼皮,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呆了一呆。
“你回來了。”她咕噥一句,舉起右手,手指摸到他臉上的面罩。
姬如玄嗯了一聲。
手指摸到面罩的邊緣,姜扶光微微用力扯了下來,溼漉漉的眼兒,有些迷離地看著他,眼裡春色瀲灩,橫波顧盼,額前的梓木花,開得純真美好,彷彿有陣陣幽香逸出。
梓木花鈿是他今早親手描的。
梓木花玲瓏淡雅,並不令人驚豔,白色的小花,像一個個小鈴鐺,它並不是純白色,靠近花蕊的花瓣上透著淡淡的黃,顯得嬌俏可人,有一種別樣的純潔美好。
姬如玄見她精神不好,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累了?”
姜扶光點點頭:“是有點,不過大理城中的一些瑣事都處理完了,明日一早就能啟程。”
想到大理外的地界,已是冰天雪地,在這樣嚴寒的天氣裡趕路,定要吃許多苦頭,姬如玄心裡心疼不已。
“你真的不坐馬車,準備和我們一起騎馬?”
騎馬實在太辛苦了,便連他們這些皮厚肉糙的男人,都受不了長途跋涉的苦。
姜扶光搖搖頭:“十萬裡大山,山勢綿延,崎嶇難行,坐馬車本就不方便,碰到山勢陡峭狹窄的地方,為了讓馬車通行,要專程繞路,太耽擱行程了,翻山越嶺的時候,還要使人抬著馬車上山,如今外面天寒地凍,馬車容易打滑,實在太危險了。”
來的時候,走了整整二十天,這已經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