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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折顏站在雲頭笑了一聲。道:“這回你倒是悟得挺透徹。”

畢方輕飄飄道了聲恭喜。我應承了。還了他一聲謝。

折顏和四哥走在前頭。我撥轉雲頭。跟在後頭。夜華那處可暫緩一緩。當初我拜師崑崙虛學藝時。很不像樣。極難得在墨淵跟前盡兩回弟子的孝道。後來懂事些。曉得盡孝時。他卻已躺在了炎華洞中。

此番墨淵既醒了。我強抑住一腔的歡喜之情。很想立時便讓我這個師父看看。他這個最小的弟子也長大了。穩重了。曉得疼惜人了。

小十七過得很好。

因我做墨淵弟子時是個男弟子。正打算幻成當年司音的模樣。卻被折顏抬手止住了。道:“憑墨淵的修為。早看出你是女嬌娥。不拆穿你不過是全你阿爹阿孃一個面子。你還當真以為自己唬弄了他兩萬年。”

我收好摺扇。做出笑來:“說得是。阿孃那個術法唬弄唬弄我十六個師兄還成。我一向就懷疑要唬弄成功師父他老人家有些勉強。”

我們一行三個靠近楓夷山的半腰。我搶先按下雲頭。半山月桂。幽香陣陣。

踩著這八月的清秋之氣。我一路撞進炎華洞中。

繚繞的迷霧裡。洞的盡頭。正是墨淵長睡的那張冰榻。

這樣要緊的時刻。眼睛卻有些模糊。我胡亂搭手去抹了把。手背指尖沾了些水澤。

冰榻上隱隱綽綽坐著個人影。

我幾步踉蹌過去。

那側靠在冰榻上的。正是。正是我沉睡多年的師父墨淵。

他偏頭瞧著近旁瓶子裡養的幾朵不值錢的野花。那神情姿態。同七萬年前沒一絲分別。卻看得我幾欲潸然淚下。

七萬年前。我們師兄弟輪值打掃墨淵住的廂房。我有個好習慣。愛在屋裡的小瓶中插幾束應節的花枝。墨淵每每便是這麼細細一瞧。再對我讚許一笑。

那時我每每看到他對我這一個讚許的笑。便覺得自豪。

我撞出的這一番動靜驚了他。他轉過頭來。屈腿抬手支著腮幫。淡淡一笑:“小十七?唔。果然是小十七。過來讓師父看看。這些年。你長進得如何了。”

我掐了把手頸子。揣著急擂鼓般的一副心跳聲。眼眶熱了幾熱。顫微微撲過去。抖著嗓子喊了聲師父。千迴百轉的。又傷感又歡喜。

他一把接過我。道:“怎麼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唔。這身裙子不錯。”

折顏撩開霧色踏進來。後頭跟著四哥。笑道:“你睡了七萬年。可算醒了。”

炎華洞中清冷。我打了個噴嚏。被四哥拖出了洞。折顏同墨淵一前一後踱出來。

當年崑崙虛上。我上頭的十六個師兄。除了九師兄令羽是墨淵撿回來的。另外十五個師兄的老子們在天族裡頭都挺有分量。七萬年前墨淵仙逝後。聽說師兄們尋了我幾千年。未果。後來便一一被家裡人叫回去。履他們各自的使命去了。

四哥曾悄悄去崑崙虛探過一回。回來後唏噓道。當年人丁興盛的崑崙虛。如今只剩一個令羽和幾個小童子撐著。可嘆可嘆。

我不曉得若墨淵問起我崑崙虛。我該怎麼將這樁可嘆的事說出口。

我一路忐忑回狐狸洞。

不想他開口問的第一件事卻並不是崑崙虛。

他坐在狐狸洞中。迷谷泡上來一壺茶。我給他們一一倒了杯。趁我倒茶的這個空隙。他問折顏道:“我睡的這些年。你可曾見過一個孩子。長得同我差不多的?”

我手中瓷壺一偏。不留神。將大半水灑在了四哥膝頭。

四哥咬牙切齒對著我笑了一笑。隱忍地將膝頭水拂去了。

四海八荒這麼多年裡。我只見過一個人同墨淵長得差不離。這個人便是我的準夫婿夜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