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帳中已多了一人,面目剛毅,卻是石康。他看清楚單君逸手中之物,面色驚變,目中精光大盛。後者星目凝視著半空,彷彿根本沒看見他這個人,笑容溫雅,道:“石康,你說人生,是否就是一場豪賭?”
石康面上再無一絲嬉戲之色,沉默良久,淡淡道:“卻不知什麼樣的豪賭,需要呼叫星澤中的死士?”
等到他看清楚面前人又從其中漫不經心地取出一個虎符來,面色直接轉為鐵青,驀地緊緊盯著他,沉聲道:“少主!”
單君逸笑容依舊,道:“你怕什麼,難道我還圖謀大唐江山不成?這是讓你在大戰開始之際,轉交給長卿調動兵馬所用。長卿,你當年救我一命,我就成全你的忠君為國,也叫女帝放下心來。當然了,你也知道,兵符分陽符陰符,一旦長卿不肯放我們走,那留下的兵馬,就會要他的命。就算是不為了自己,為了大唐的江山,我相信長卿自有抉擇。”
他注視著石康,笑道:“不是我信不過電部的能力,只是你們這些人,蕭寧遠都是見過的。而雷部與風部,已經協助雲霓去了西域。”
石康直視著他,道:“石康愚昧,少主究竟打算幹什麼?還請少主明示。”
單君逸微微一笑,開啟了最後一個抽屜,只見裡面整整齊齊放著一塊鍛布,待得單君逸將其緩緩開啟,卻見其中仔細地裹著一塊硝制過的羊皮,及至開啟,只見山川河流,盡現其中,大漠黃沙,繪在其上,一座孤城,突兀地立在其間,屋頂都呈拱形,雕刻著的九頭鳥,展翅欲飛。
他心中猛然一警,心臟突然被巨大的恐懼攫取住,忘記了忌諱,定定望著單君逸,後者一改平日的溫文爾雅,星目中都是銳氣,宛如一把就要破鞘而出的利器,指點著地圖,含笑道:“這就是我與夫人即將遠行之地,沙漠中不可能存在的神化,已經消失了幾千年的姑獲城。不,如今,它叫接輿國。”
他指點著地圖,宛如家常般,閒閒道:“我會將地圖交給夫人,然後,我們一行將遠赴死亡沙漠。你要做的,便是將星澤中的死士,都調到接輿國內,雲霓會在那裡接應你們。”
他半掩了地圖,微微一笑,目中星光閃爍,耀眼至極,淡淡道:“就如傳說般,所有的人,都消失在死亡沙漠裡。幾年之後,我,夫人,將帶著我們的孩子,蒙受神靈恩賜,重返人間。”
他想了又想,未去看石康業已變成雪白的面色,宛如耳語般道:“長卿應該感謝我,還留著少華。”
叮的一聲脆響,卻是石康的袖箭,破天荒地沒有握住,跌到了地面上。他俯身拾起,攏回袖中,面上毫無血色,沉吟半晌道:“這麼說,少主已經下了決心?可是雲霓的主意?”
單君逸星目中冷光一閃,道:“這跟雲霓沒什麼關係石康,你也知道,這種生活,我不可能過得下去。夫人對這種事情,從來沒甚麼主意,就讓我來代她決定罷。”
石康苦笑道:“少主是否想過,夫人沒什麼主意,但也決不是沒有主意。她最恨濫殺無辜,少主眼下要血流成河,她若得知真相,難保不跟你翻臉。再說雲霓,這麼多年來,她的心意,少主不是不明白。少主就不怕她有什麼私心?”
單君逸笑容未失,淡淡道:“石康,你想得太多了。雲霓不過是不相干的人。我說過,這是一場豪賭,我就是賭在夫人心中,舊人是否勝過新人?若真她喜新厭舊…”面上溫雅的神情突然出現了裂縫,崢嶸畢露,一字一頓道:“魚死網破,好過忍辱偷生。我自然會將我項上人頭獻與夫人,由她處置。”
石康猛吸了一口長氣,苦笑道:“少主,石康冒死說一句,你嫁入將軍府,應知道有今日。再說了,就算有不是,一個巴掌也拍不響,所以首先是夫人的錯,又何必遷怒他人?”
單君逸神情惘然,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