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李斯手中的信件,嬴政微眯雙眼,卻是未接。
半晌後才開口道:“寫給你的信,為何要給朕看?”
李斯哭笑不得,收回了信件,斟酌了片刻,尷尬道:“陛下,王將軍信上所言,是催促上次的奏疏,還請陛下允諾王將軍的請求。”
李斯頗為無語,他也沒想到王翦會給自己寫信,尤其是這封信言辭懇切,催人淚下。
沒得法子,看在王老將軍的面子上,李斯只好硬著頭皮向陛下訴說這件事。
這次北擊匈奴本就沒王翦的事,可他卻死皮賴臉跟了去,到了上郡,卻被子嬰分配去駐守邊關,沒有和部隊一起。
王翦不敢找子嬰說理,竟寫了奏疏給嬴政,要封他個討伐先鋒的職位。
堂堂大秦的武成候,食邑近萬戶,唯一一位爵位可以繼承的主,竟然要去當個先鋒,這本就匪夷所思。
李斯到現在還記得當日陛下的表情,看到王翦奏疏時,連笑了三聲,最後卻是又搖了搖頭,把奏疏收了起來。
到了最後,也沒說到底允不允許王翦的請求。
可沒想到,這王翦等不來信,卻給自己寫了封信,讓自己催一催陛下,幫他說說情。
你說這事,誰遇上也無奈,陛下的想法,豈是他們做臣子的能左右的?
可信都寫了,李斯只得賣個面子,在此說上一說。
可看陛下的表情,明顯不想提這件事,李斯只得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嬴政聞言,卻是反問道:“李斯,你和王翦認識多少年了?”
“啊?”李斯一愣,沒想到陛下會問這個問題,立馬回道:“回陛下,臣粗淺算了一下,也有十餘年的時間了。”
“十餘年了啊。”嬴政感嘆一聲,“你來大秦也有十幾年了吧,朕記得,那會你還在呂相府上當個舍人。”
李斯微凜,躬身道:“陛下記得沒錯,那會陛下已經執掌大權是十一年了。”
“執掌大權?”嬴政聞言,輕蔑笑道:“你記錯了,朕執掌大權只有兩年,誅滅嫪毐這等逆賊只有兩年罷了。”
李斯聞言,卻是不敢接上話茬,這等陳年舊事陛下最不願提及,卻不知陛下今日為何要說這些。
嬴政微嘆口氣,道:“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你要知道,王翦為朕,做了太多事,一統六國後,他也算是出了半口氣。”
李斯一愣,詫異道:“半口氣?王將軍掃滅六國,這乃是千古奇功,為何只有半口?”
“當初你身為舍人,朝內大事自是不知。”嬴政回憶道:“自朕……不,自我大秦立國以來,這匈奴多有襲擾,光朕記得的,便有數次大規模的行動,皆是王翦帶軍追擊,可卻戰果寥寥,你未親身經歷,自是不知其中感受,王翦剩下的半口氣……得滅了匈奴才算出啊!”
李斯默默地聽著,待到陛下說完,他這才恍然,這匈奴多以機動快捷著稱,多年來襲擾邊境各國,百姓苦不堪言,王翦率軍追擊,想必未有何戰果。
這對於一個武將來說,頗為無力。
六國虎視眈眈,大秦卻又不能北擊漠北,這種憋屈,王老將軍撐了幾十年了啊。
眼下,自己的外孫親率六十萬大軍北伐,王翦這才尋找了機會,可卻已風燭殘年,年邁老矣,子嬰不捨得王翦衝鋒陷陣,所以才安排了個守郡的差事。
想通了這些,李斯唏噓不已。
嬴政繼續開口道:“朕也想讓王翦當個先鋒,讓其了了自己的心願,奈何這統帥乃是子嬰,他這般安排想必也是心疼王翦。”
是啊,王翦今年可都是六十多了,這般年歲再加上常年征戰一身的傷兵,哪裡還能當什麼先鋒?
可手上拿著這封信,李斯卻又陷入了沉默,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