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部分

小遠的舌尖跳脫了幾次也未能跳出來。

她想躲得遠遠的,卻被對方一把抓住。她想甩開,卻發現那一臉虛弱模樣的人居然用盡了力氣,就是怎麼也不肯鬆手。

她瞪眼看向床上的女人,卻見她臉色慘白、頭冒虛汗,明明眼神渙散得沒有焦點了,可還是緊緊拉著自己的手,一絲一毫也不肯鬆開。駱小遠認命地蹲下身子,看了看她,低聲警告她,〃不許交代遺言,不然我就當沒聽到。〃

她側過耳朵,聽到對方氣若游絲的聲音一點一點地響起,〃你別難過……我……我是故意,故意不吃……藥的。我們……一家終於要團聚了,你……該高興才是。〃

駱小遠嘴一扁,豆大的眼淚終於不受總閥的控制,奔流不息地從眼眶裡湧出來。

〃你幹嗎這麼說啊?想安慰我嗎?鬼要你安慰我啊!就是我害死你的,你站起來罵我啊!打我啊!〃這麼煽情的時刻,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己這張破嘴裡吐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可是……這種時刻,叫她怎麼高興得起來?她又不是沒有感情的禽獸。

邢姑娘鬆開她的手,眼神飄忽鬆散,望著門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什麼。突然,駱小遠看到她有些黯淡的眼神刷的一下亮了,亮得仿若最後一道絢爛在天空中的煙花,靜靜地綻放在漆黑的夜色中,然後她用只有駱小遠聽得到的聲音對她說:〃他……來接我們了。〃

床頭那幾度搖曳的燭火終於熄滅了。周圍的人都放聲哭起來,連一向最不饒人的柔雲都轉過頭抹眼淚。

駱小遠看著自己掌心的那顆丹藥,被湧過來的眾人擠得往後退了退。

為什麼?為什麼她寧可死,也不要繼續活下去?為什麼她連死也要笑得那麼幸福、那麼滿足?為什麼這一切都與她想的不同?駱小遠的腦袋很疼,這麼複雜的事果然不是她這種智商的人可以去思考的。

兩天後,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縣太爺說,屍首不能擺在衙門裡頭,邢姑娘的孃親到底是把她和那孩子的屍首接走了。前一陣子因邢姑娘的到來而顯得異常熱鬧的衙門後院,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駱小遠坐在後院的門檻上,看著不遠處的街角上還有許多冥紙沒有被火全數吞滅,半邊明黃半邊焦黑,在呼呼的風裡頭四下翻飛。

她半撐著腦袋,數著地上成群結隊而過的螞蟻。

刑姑娘走了,連段朗月也走了。

她拖著沉沉的身子去找那個總愛拿她開心的段朗月,卻發現他就像一陣風,連個招呼也不打地消失了。在她最需要他找些樂子逗她開心的時候,他就那樣不見了。她就知道,男人多半是沒有良心的,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他丟在林子裡自生自滅。

她一邊憤憤地咒罵沒良心的段朗月,一邊無聊地揮舞著小樹枝讓那群無辜的螞蟻一會兒排成一字,一會兒排成人字。

黃昏落日下,一道斜影被拉得很長,一雙繡著銀絲葉的緞面軟鞋,繞開地上正驚慌失措四處逃竄的螞蟻們,定定地停在駱小遠的眼前。

駱小遠歪了歪頭,側眼瞧了瞧這雙很扎眼的鞋。

第三部分 第60節:入林(1)

第十三章入林

〃你的命格很奇怪。〃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這樣砸在了駱小遠的頭上。

這樣的語氣不鹹不淡、不溫不火,卻砸得駱小遠心情很不爽。為什麼不爽?因為對方的語氣實在像極了法庭上的大法官,只是公式化地宣判一個或喜或悲的結果,然而這個結果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實,由不得人反對。在駱小遠看來,在這樣怪力亂神的時代,被人宣判命格奇怪,就跟宣判此人是怪胎一樣讓人無力。

她抬頭,迎著有些昏暗的光線看去。光影下,來人一身水綠色裙衫被染成了淺黃色,雖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