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揚一笑,低啞地說道:“我知。”
馮宛長長的睫毛上淚水隱隱,她又喃喃說道:“我嫁過人,不再純潔。”
衛子揚把臉貼上她的,輕輕說道:“我也被人當過男寵。”
馮宛唇抿成一線,好一會說道:“我,我實不是好人,很多事,我一轉眼想到的總是陰謀。便是剛剛,我斷絕了與父親的關係,也主要是為了我自己。我怕有一天他們用父親拿住我,令我受困,使我承受羞辱。”
“衛子揚低頭看著她,慢慢地,他輕聲說道:“醜女人,你以為我真笨啊?這些我自是明白。”
他抬起她的下巴,鳳眸溫柔地看著她,輕輕說道:“從小,我便想像一隻雄鷹一樣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飛翔。我想殺哪個,便能殺哪個,我恨哪個,便能罵他一頓。可越是長大,我越是發現,這世間事,總有很多不如意。便如面對阿宛你,我想把你藏在身後,讓你看不到任何風雨,可我做不到。你現在能這樣保護自己,我很高興,我更喜歡這樣的阿宛,你讓我覺得安全。”
安全?
馮宛怔怔地看著他。
這時,衛子揚抬頭看向天空,他喃喃說道:“這世間風沙太大,我的阿宛,總能在他人沒有想到的時候想到,總能在他人沒有動手之前動手,從不害人,也從不怕人害。阿宛,我每次靠近你,都感覺到你很溫暖,都很放心。”
他說的,原來是安全感。
馮宛聽到這裡,不由嫣然一笑,只是笑著笑著,她淚盈於睫,還是忍不住低低說道:“我,我還不孝,也不忠,我老是為自己打算著。”
衛子揚莞爾一笑,慢慢說道:“你們漢家人,就是規矩特多。阿宛,你父親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趙俊如何對你,我也是知情的。若是忠孝兩字約束的只是你一人,那不忠不孝又有何妨?”
聽到他的話,馮宛也是一笑,她沉默良久,在衛子揚眉頭漸楚中,慢慢傾身,把臉擱在他頸側,低聲說道:“好。”
怎會不好?他以往提過那麼多次共浴,總是對她的不肯投懷送抱而頗有微詞。無形中不免讓她想到,也許是他覺得她不配,也許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給她名份,也許他對她只是一時情熱。
直到此時,她才完全踏實起來。
對於像她這樣的婦人來說,這世上的承諾,哪裡有比給她一個妻位更重要的事?
衛子揚樓了她一陣,突然牽著她的手朝外走去,“走吧。”
馮宛順從地跟他上了馬車。
走著走著,馮宛輕噫一聲,說道:“這是往哪裡去?”
看這方向,明明去的不是皇宮啊。
衛子揚向後一倚,懶洋洋地說道:“去趙府。這次事情不容有失,還得叫了趙俊那廝,由他親自跟老傢伙說妥當些。”
由趙俊親自說?
馮宛苦笑了一下,現在的趙俊,那是心心念念只想脫離陳雅的。要他同意扶陳雅為正妻,順便把自己這個原配妻子和離掉,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時,衛子揚順勢一倒,把頭枕在了馮宛的腿上。
馮宛伸出手,輕緩地在他的太陽穴上按了按。才按了兩下,衛子揚已舒服地閉上雙眼。看到他這模樣,馮宛便繼續按下去。
在這種安靜中,馬車滾動的聲音節奏地傳來。
過了一會,閉著雙眼的衛子揚突然說道:“我那北鮮卑的皇后姐姐,與我不是同一母親,以前,我們之間處得並不好。”
沒有想到他會說起這個,馮宛一怔,低下頭看向他來。
衛子揚依然閉著雙眼,他繼續說道:“家國滅亡後,我一直顛沛流離,她因為聰慧,早在北鮮卑站穩了地位。她若是有心,早幾年就可以派人尋找於我了,可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