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儒將自詡的黃中道並不打算像劉翼明一般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但是他也並不滿意此事,而且他也很清楚不只是毛明山,就連中營的那個被陳文擊敗的方守備也很是不平。只不過,作為一個武將,聽從監軍文官的命令乃是傳統,他並不打算打破這個傳統,也無力於此,便只得預設了此事。
對於屬下們的想法,王翊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雖然有些強硬,但卻並非是何騰蛟那樣擁兵自重的大員。大小相制乃是皇明的祖制,更是維持穩定的關鍵性制度,身為節制一方的領兵文官,節制好友軍協同作戰和統領好本部兵馬同樣重要的事情。
況且,那個關於破軍星君的看法始終在影響著他,使得他並不敢太過放心大膽的重用陳文,而這也和馮京第、王升的意圖恰巧不謀而合,再加上南塘營也確實是個沒有上過陣的新營頭,能夠表現成什麼樣子很難說。那麼,這支軍隊和他們的主將負責留守老營就成為了必然。
就在這時,一個早先撒出去的探馬衝了進來。
“報!”
“站起來回話。”
“稟告經略,韃子提標營已經把所有分散出去的兵力全部集中了起來,遊騎也開始向梁弄鎮方向延伸。我部與其在桃花嶺、邱家村一線廝殺了一番,頗有斬獲,但是韃子卻並未退卻。”
“好!”
這支騎兵是黃中道練出來的,頗有些戰鬥力,斬獲多少王翊並不在意,有個殺傷相當就夠了。關鍵在於田雄已經開始集中那些分散出去剿滅左近明軍義師的部隊,並且試圖遮蔽軍情,這顯然是準備決戰了。梁弄鎮和永和鎮之間只有二十里地左右,那麼決戰應該就在明天了。
“汝先下去吃飯休息,明日一早,再探。”
“卑職遵命。”
………………
與此同時,永和鎮上最大的地主家中,田雄的親兵們已經將這戶人家的男丁以私通明軍的名義全部處死了,而女子則和其他被俘獲的婦女一起編入女營,或是作為士卒的獎賞,或是待回師後發賣他地,與他們之前帶領軍隊透過明軍佔領區時一般作為。
本來在這明軍與清軍的控制區交界之處,很多明軍的義軍或是清軍的團練大多都只是些牆頭草而已。就如同這一家先前那樣,一旦有人侵入了他們的地盤,能夠抵擋便約上一些平日裡守望相助的友軍抵擋一番;若是抵擋不住,便尋些破落戶或是外鄉人的首級交過去,對方能夠交差了,自己這邊也得了些許安寧。
只不過,清軍的此次圍剿與先前截然不同,完全是以著徹底消滅四明山一帶的反清武裝,為明年進攻舟山做準備為目標的。按照清軍的習慣,這就意味著他們勢必要將這八百里四明山地區徹底清洗一遍。如此一來,像他們這些傾向於明軍的牆頭草自然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男子屠戮一空,女子入營為妓便是成為了他們的命運。
事實上在此之前,王翊已經派人通知了他們,要他們暫時入山逃難,只是像這等捨不得田土宅院的土財主又怎麼可能放棄這一切呢?於是乎,心存僥倖的他們變成了清軍的刀下之鬼。
地主家中的正堂裡,滿清的浙江提督田雄正在和自己麾下的部將們一起用餐。和剛剛趕回來的中軍副將於奮起一樣,這些人都是當年跟隨他一起在黃得功麾下混飯吃的老兄弟,從圍剿流寇、到駐軍江北、再到率眾降清,這些人始終追隨在他的身邊,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瞞著他們。
“把那廝帶上來。”
不一會兒,一個個子不高且低眉順眼的漢子跟隨著田雄的親兵亦步亦趨的來到了正堂。與這滿屋子的金錢鼠尾不同,這個漢子以著白布包頭,頭頂處顯得有些鼓鼓囊囊的,細看去竟赫然如同漢人般束著頭髮,全然不似滿清佔領區的人物。
只不過,這滿屋子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