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線在一步步的推進,哪怕每一步都要良久才能踏出,哪怕每踏出一步都要付出比對手更多的代價,他和他身邊的那位大帥也從未心疼過,因為兵死了可以再招,招不到也可以直接去拉夫子,那些炮灰不過是一堆數字罷了。
總而言之,只要能夠將對面的明軍擊潰,升官發財就會接踵而來,而付出的不過是一些消耗品,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說的不就是這個嗎?
然而,不知過去了多久,當面的那支明軍還在苦苦的支撐著,他甚至親眼看見了負責指揮作戰的軍官們一個又一個的補充到陣型之中,以確保鴛鴦陣的完整。而每一個軍官的加入,都會使原本已經快要崩潰的明軍士卒們爆發出更為洶湧的戰意。
尤其是那個穿著鎖子甲的軍官,他似乎是這兩個局的總指揮官,可就是這樣的一個高階軍官同樣毫不猶豫的補充到了陣型之中,竟絲毫不以他的身份而產生那種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自保心理,如此亡命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明軍的軍官團憑藉著以身作則的精神帶領著部下堅持了下去,反倒是他所在的那支清軍開始顯露出了疲態。可也就在這時,戰場另一端的恐懼已經徹底爆發,並且如感染一般迅速的傳了過來。憑藉著己方的兵力優勢,以及對手確實無力追擊,他們在丟下了全部的屍體和傷兵後退出了戰場,和那些福建兵一起來到了這座江山縣城。
“大帥,卑職以為我部當繼續復刻明軍的編制,編練以長槍陣為主體,以鴛鴦陣掩護側翼的新式戰陣……”
“哼!”王升的話尚未說完,也未見他口稱的大帥張國勳有所反應,便聽到另一個在座的武將陰陽怪氣的說道:“王都司,你前日說練鴛鴦陣,今日說練長槍陣,鴛鴦陣是戚少保所創,自然是厲害,那大蘭賊陳文也不過是學了戚少保的兵書才會如此。至於那個長槍陣,也沒表現出有多厲害,這鴛鴦陣還沒練純順,吃多嚼不爛,我看還是暫且免了吧。”
督標營編練鴛鴦陣之初,眾將可謂是群起反對,若非陳錦和張國勳力挺只怕到那一戰時也未必練得出來。可是就算那樣,火兵這個單位還是被取消了,而對於帶著十一個兵卻只能吃一個空餉,督標營的軍官們自上到下都是一片怨聲載道。
可是自那一戰之後,雖然陳錦被圍城中,就算是能夠免死,怎麼看也不像是再能做這個浙閩總督的樣子,可是編練鴛鴦陣一事卻再無人反對。
畢竟那天的狀況可是有目共睹,清軍原本的戰陣即便是人數上佔了壓倒性的優勢也是被鴛鴦陣吊起來打的命,而用了長矛來壓陣的則只是能夠拖延崩潰的速度,唯有他們這支督標營,同樣以鴛鴦陣對抗明軍的鴛鴦陣才能仗著人數的優勢來一眾凌寡,哪怕效果沒有預期的好可比起其他各部清軍那也是天壤之別。
眼下明軍攻陷城池,陳錦身死的訊息已經傳來,而江南江西總督馬國柱則受命全權指揮江南、江西、浙江和福建這四省的清軍。那份守不住江山縣就滿門抄斬的命令引發了督標眾將極大的緊迫感,以至於這段時間靠著拉夫子把兵員補充齊全的同時,就連火兵這個編制也重新回到了督標營步兵的序列。
編練鴛鴦陣,已經成了這支清軍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徑,可是隨著那一戰的思考不斷展開,王升突然意識到原本被他認為是殘次品的長槍陣隨著使用方法的改變成功的彌補了純鴛鴦陣步兵隊較為單薄的問題。
在戚繼光的時代,這可是用偏廂車和拒馬陣才解決的了的,可是在不利於偏廂車使用的浙江戰場上,明軍拿出的全新手段卻達到了這份效用,使得這兩年來憑藉著模仿陳文的編制、戰法而不斷升遷的王升下定決心繼續在複製的這條路上走下去,可也同樣引起了其他清軍將領的不滿。
張國勳沒有開口,王升知道他這個上司不願太過得罪其他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