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不只是劉應科,此時此刻,一聽聞南塘營作為先鋒出發,一眾文官盡皆被嚇得面無人色。
陳文,這個並不是很起眼的名字的主人,手上卻沾滿了滿清高官大帥的鮮血,前年圍攻舟山時的南線總統馬進寶、上一任浙閩總督陳錦、漢軍旗初建時的首領鑲紅旗固山額真石廷柱,皆在此例。至於那些什麼副將、參將、遊擊、守備之類的軍官,連被提及的資格都已經沒有了。
而現在,來的還不僅僅是陳文,福建的那個大海寇鄭成功也來了,一個從陸路,一個走水路,台州文武登時就成了甕中之鱉,連跑都沒地方跑了!
以著滿清的規矩,失陷城池,不只是武將要問罪,文官也脫不開責任。陳文這兩年作亂於浙西南,被攻陷的各縣文官幾乎無一例外的都受到了滿清朝廷的懲罰,便是當初得陳錦庇護的李之芳、季振宜如今也是一個下獄論罪、一個奪了功名勒令閉門讀書思過,這據說還是銀子使到位的緣故。即便是不提陳文,當年衢州江山縣失陷,首任金衢分巡道錢志騶就被降級呼叫,亦是明證。
當然,這些年下來,也有因為地方被明軍攻陷而得到嘉獎的。例如,當初王翊第一次攻陷上虞縣城,攝印的推官劉璋志就受到了滿清朝廷的褒獎,至於原因,那是因為他被明軍殺死在了城裡……
只可惜,降級呼叫、下獄論罪、剝奪功名回鄉思過、還是臨危一死以全忠臣之名,對於此刻在座的文官們,卻是連選擇的權利都已經沒有了。
“馬信,口口聲聲尊稱浙匪陳文為安遠侯、海寇鄭成功為漳國公,你是想要背叛朝廷?!”
在座的文官都不是傻子,馬信的稱唿問題很大,其中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此刻窗戶紙被在場級別最低的臨海縣丞劉希聖捅破,眾人的臉上已經不僅僅是沒了人色那麼簡單,其死灰破敗之相與棺中死屍之間也只差了那如溪流般淌著的汗水,以及那無意識的顫抖了。
“劉縣丞果然是聰明人,本帥也不說什麼識時務者為俊傑之類的話了,各位且在此安坐,待南塘營抵達,歸順大明、為韃子守節、還是回鄉隱居,自便。”
“無恥鄙夫!朝廷授你總鎮之職,恩深似海,你這廝竟不顧君臣之義,不思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附逆賊寇,真無君無父之亂臣賊子也!”
劉希聖的喝罵,登時便嚇了眾人一跳,豈料馬信聽到此言,卻是冷笑不已:“君臣之義也能與夷夏之防相提並論?我看你這廝倒是白讀了這些年的聖賢書。”
因馬信見面時便提及是機要之事,各自的從人早早就都退了出去,大帳之中此刻不過只有馬信、傅夢籲、劉應科、李一盛、徐鈺和劉希聖這六個人。看上去,馬信勢單力薄,但此間乃是台州綠營的大營,馬信既然有意反正,他們在外面的從人定然已被控制住了。再加上馬信乃是宿將,向來有著武勇的名聲,一眾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已被此前的訊息所震懾,哪還有什麼別的心思。
馬信此話一出,在座眾人登時便是一震,渾身上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彷彿是被什麼電到了一般。唯有劉希聖,見話語竟激不起同仇敵愾之意,盛怒之下便大喝了一聲“吾與你這廝拼了”便衝了上去。
“咚”的一聲,衝到馬信近前的劉希聖便倒飛了回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此時,馬信卻長身而起,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上去,一劍將劉希聖的腦袋砍了下來,只留下了一句“成全你”的餘音依舊環繞在帳中眾人的耳畔。
帳內動靜一起,馬信的親兵便衝了進來,將劉希聖的屍身拖了出去。馬信將佩劍一收,回頭看過,卻是一片的目瞪口呆,其中臨海縣知縣徐鈺更是雙手捂著口鼻,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大帳中的那一灘血跡,顫抖得幾乎不能自已。
“爾等若是配合,自不會落得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