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光澤縣方向而來的一隊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是穿得破破爛爛,可是手上、肩上甚至是一些獨輪車上的那些同樣破破爛爛的盆兒啊、罐兒啊的卻是看得仔細,唯恐會碰壞了似的。
這一行人,與其說是行人,看上去更像是一群逃難的百姓。若非是帶隊的有兩個明軍還駕著一輛驢車,這逃難二字大抵也就能坐實了。
路上有人透過,他們不得不暫且停了下來,一個個退到了邊上,但是身上的那些已經破破爛爛的綠營狗皮卻還是引起了遠處那一隊難民的驚唿。
所幸的是,負責帶隊的明軍顯然是知道這些綠營兵到底是些什麼人,卻也不在意,稍加安撫後便帶著這些難民繼續前進,好儘快透過這片區域,趕在太陽落山前進入到瀘溪縣城的暫住點。
難民再度動了起來,但很快苦力中響起了一聲驚唿,伴隨著驚唿的更是一聲聲口哨響起,乃至於那隊難民又是畏手畏腳了起來。
轉瞬之後,“啪”的一聲響起,最先吹起了口哨的那個苦力登時就吃痛著蜷縮在地上。緊接著,一聲暴喝便陡然響起。
“吹口哨,看來你們很閒啊。剛才哪個王八蛋吹口哨了,今天做完了應做的,再砸半個時辰的石頭!”
當兵三年,母豬變貂蟬,這是難免的。雖說這些綠營兵被俘也才幾個月的功夫,但是女人的誘惑力卻根本不是說著玩的,尤其是那些難民似的普通老百姓,當初都是被他們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的弱者,比起凶神惡煞的江浙明軍,當他們注意到難民隊伍裡還有女子的時候,自然是免不了要原形畢露一番。
奈何,皮鞭的爆響喚起了他們的恐懼,一個個立刻變得畏畏縮縮了起來,一時間竟比那些難民看起來還要可憐。
氣勢此消彼長,難民在明軍的帶領下開始緩緩透過。監工們盯緊了那些苦力,唯恐會鬧出什麼亂子,甚至就連遠處的那些披堅執銳的明軍也分出了一部過來盯防。
明軍一到,出亂子的可能頓時消弭於無形。監軍們鬆了口氣,其中的一個更是將注意力投諸到那些難民的身上。
事實上,僅僅是難民也沒什麼好看的,倒是那兩個明軍卻只有一個駕著驢車,另一個則是在隊伍後面步行前進,若護衛狀,反倒是將驢車剩餘的空間讓給了幾個明顯走不太動的老人。
“這樣的王師,大概就連岳家軍和戚家軍也比不了了吧。”
監工的臉上浮現起了絲絲欣慰的笑意。可也就在這時,一個苦力湊到了他的身邊,點頭哈腰的對那監工說道:“王監工,這些人都是幹啥的,怎麼還有軍爺帶隊啊?”
苦力口中的王監工,正是當初參與過安華鎮稜堡修建的那個金華鎮標營中的本地士兵王啟年。
曹從龍之亂中的主動自首,明軍平亂後雖說是加了一年的刑期,但是憑藉著籍貫的優勢,又與苦力營新來的一個軍官本就相識,很快就混到了底層監工的工作,並且靠著吃苦耐勞,表現優異而獲得了減刑的待遇。
等到他刑期結束得到了釋放,過了段時間,也很快就回到了苦力營裡充任由明軍擔任的中級監工,而剛才的那鞭子就是他抽的。
“怎麼?你這廝還想找個小娘皮來給你暖暖被窩不成?”
“喲,您瞧您說的,我哪有那個膽兒啊。不就是暫時幹不了活兒,打發打發時間不是。”
王啟年看了他一眼,倒也知道這就是個嘴上花花,卻有賊心沒賊膽的貨色,否則早就沒了腦袋。
“那些人是王師號召來江西的福建百姓,不出意外的話,這幫人不是工匠就是他們的家眷。不過也難說,這還是第一批,裡面有些普通的農家漢也說不定。”
王啟年沒有猜錯,這些人還真不只是明軍比較重視的工匠,得有一半是普通的農民,在邵武響